入秋,风微凉。
坐车来到了快要拆迁的老房子,远远望去,似乎跟儿时记忆中的模样还有一丝偏差。略微褪色的蓝漆大铁门,围着墙根肆意窜出的杂草,地面上凹凸不平布满着的沙土......脚踩在这地上,感觉熟悉又陌生。
屋子里很干净,东西都摆的十分规整,这里的地面也不似外面的一样,很平滑,像极了被岁月不断打磨的珍珠。
听哥哥说,这老房子是父母年轻的时候打拼出来的结果,即使外面欠着债也要勒紧裤腰带把这房子盖好。说来也特别神奇,这房子盖好了以后,生活也愈发得好,纵然这里面少不了人的努力,但这老房子就犹如信仰一般,支撑着这个家。
父亲在屋子里摆弄着自己的小玩意,丝毫不像自己的房子正在有人量尺马上会被拆迁一样。他很爱做东西,桌子,凳子不在话下,给我做的小斧子至今还被我挂在钥匙环上一直带在身边。
“来了?”父亲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摆弄手里的东西。
我点点头算是回应。
“来了多待一会儿,这房子也快没了,上里屋待一会去吧。”
“好。”我顺着门在往后走,院子里种满了李子树,密密麻麻的排列着无人打理,到了夏天李子自然都是小虫,到最后夏天过去,也无人采摘,在那里慢慢的腐烂掉落。
走了一会到了父亲现在居住的房间,一打开旁边有一张小床,小床的对面还有火炕,炕墙上糊的旧报纸几乎完全脱落,炕上的柜子被刷上了新漆,应该是经常擦,表面还十分的有光泽。
无所事事地坐在床上,从窗户往出望,正是刚刚看见的李子树,树叶随风晃动,光影也显斑驳,窗外的铁栅栏挺立在那里,锈迹般般依旧履行着职责。
白墙经过岁月磋磨,附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灰色,最终似乎不堪重负,最终发出了寂寞的呼喊,裂开了一个小小的裂缝。看着这道裂缝,突然悲伤萦绕,原来这么长时间了啊。
自从母亲离去,父亲在陪完我读高中之后就一直自己居住在老房子里,似两个好友般日日相处。父亲,是舍不得吧。
记得上一次来这里还是一个多月之前,父亲在晚上叫了我们去收拾东西。父亲不会做饭,大晚上也肯定懒的出去吃,我和哥两个人买了泡面和香肠来到这里。我们仨就着热水,把泡面放在凳子上挨着蹲在地上吃完了丰盛的晚餐,老吊灯昏黄的光和紧紧挨着的小飞虫聊的火热。
收拾完,哥起身跟父亲说,“我往回走了。”父亲抬头看了哥哥一眼,有接续收尾清扫地面,“嗯,回走吧。”我和父亲打了一声招呼,也跟在哥哥身后往出走。
走到大门口,我回头看了父亲一眼,发现他放下了手中的活,抬头一直望着我和哥哥,直到我们上车,渐行渐远。
从回忆中拉扯回来,眼眶竟微微湿润,耳边虫鸣声不断。我想,老房子是孤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