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庵梦忆》搁置很久,不知道如果我不是把它立在书架里,而是随手丢在哪个我想不起的角落,之上会蒙尘几许。因为习惯每过眼一次标日期,到这一次翻起,《自序》读了三遍,依然每到第四句自己就先乐,岱言自己“瓶粟屡罄,不能举火”,方知伯夷叔齐“不食周粟”而死,不过是“后人妆点语也”。古人可爱。陶庵梦忆》搁置很久,不知道如果我不是把它立在书架里,而是随手丢在哪个我想不起的角落,之上会蒙尘几许。因为习惯每过眼一次标日期,到这一次翻起,《自序》读了三遍,依然每到第四句自己就先乐,岱言自己“瓶粟屡罄,不能举火”,方知伯夷叔齐“不食周粟”而死,不过是“后人妆点语也”。古人可爱。
统共只翻到《金乳生草花》一篇,大概当时受挫于不熟悉的花草名,便到此为止,日期都没有,空白地方记着花草数目,春夏秋冬计三十五种,我认得知道的不及三之一。再翻,单说那些花草名第二次遇见,就亲切了些,还发现有一种花名为素馨的,记得有个朋友曾发过图片。于是翻她的朋友圈到今年春天三月,她家乡云南,客居湖州,原以为是她湖州庭院里拍得的,却不是,是她梦里儿时的花,是母亲来了花香未嗅到便醒了的梦,无法再续的梦。闲说几句,知道这种花易成活,她云南的家里种着许多,而母亲当她年幼时就不在了,认识多久,竟第一次提起。素馨,我从此认得了。
继续,不过隔着两行,读到了剪秋纱。曾有朋友笑话我,读书是啃来的,是啊,就这样两个字三个字的花名,我要用很久才读过去,所以,我读书少是真的,太慢。以前说过我喜欢的筝曲,《剪春罗》,寻不到谱,长耿于心,今年早些时候知道剪春罗是一种花,而且不单有剪春罗,还有剪夏罗,剪秋罗。看到剪秋纱,自然想到是不是有什么关联,果真,石竹科,剪秋罗属。只是上一次笔尖点着数过去的,竟全无印象,可能入眼未及心吧,现在看到,又起了寻找的念头。
之前一直想要找乐谱,这回转念找音乐,有广东音乐名为《剪春罗》的,三个版本都听了,不是。还有潮州音乐名《景春萝》的,也不是。又有筝曲《景春罗》视频的,瞬间觉得,我会不会记错了曲名,心跳加速,几乎以为我要与她重逢了。但不是。不是我记忆里的调子,开头那一句,就不是。
又见说剪秋罗别名汉宫秋,于是云音乐能找到的《汉宫秋》也听了一遍。哪个都不是,我一直想要找到的,我记忆里的调子。
出门去,阳光不如前几日那样亮堂,无风,喜鹊在离地丈余的高度,平直速速穿过树林,到我目不能及,偶尔一片叶子从高高飘下,看脚下,却已成积。今年秋天,竟然没有一场像样的雨呢?
啰嗦来去,最后不过是发觉,十年前的喜欢,我们就这样失散了,也可能,我们已经遇到彼此,只是,以为不可能忘记的,真的忘记了,相逢已不相识。“谁把风刀剪薄罗”,于造化,唯有无言。
我不知道,我还找不找了,花,我从此是认得了。
于二零一八年十一月二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