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熟悉的微信声又一次在周末的午夜响起,这是我远在西北边陲的老战友准时发来的问候——我知道还是我最想听得那两个字——晚安!
我的目光赶紧从电脑显示屏上移开,双手从鼠标、键盘上抬起,迅速抓起桌子上的手机,点开绿色的微信图标。果不其然,是我儿时的伙伴、少年同学、同年战友、军校同学永忠发来的,果然是“晚安!”二字。我也立马给他回过去两个字:“晚安!”
“晚安”在我的理解中应该是人们结束了一整天的劳累后,让疲惫、困倦的身躯与灵魂安详地静卧在床铺上,沉沉地准备进入梦乡前的祝福。给别人,也是给自己的一个问候。
很多时候,永忠会在周末把他的梦里故事写成大段大段的文字通过微信发送给我。我知道身为部队正团级主官的他不比那些手下的参谋、干事们轻松、自在。越是常年不能回家探亲的人越是对家乡的思念、对父母的牵挂越发显得更甚。没有当过兵的人是不能体会的来,也没有资格享受到这一份美丽的孤独。歌曲《说句心里话》才是最最真情的告白。
伟大诗人贺敬之怀着对“母亲”延安的赤子之心,写下了激情澎湃的著名诗篇《回延安》。诗中那“几回回梦里回延安,双手搂定宝塔山”的绝美诗句,表达了诗人对心中圣地急切与热烈的爱!
永忠说他时常会在半夜里被梦惊醒——儿时的小伙伴们都光着小身子在故乡村头的大坝里戏水打闹,那清脆的欢笑声、跳进大坝里的扑通声,常常把他从睡梦中惊醒,梦醒了梦境恍若犹在。
故乡的小河源自村头那一座不是很高却被黄土层覆盖着的石山下面,岩石间的缝隙里流出来一股茶杯粗细的山泉水。这股水不知道在村庄里流淌了多少年、多少代?大概是我的祖先从山西大槐树下拖儿带女,翻高山、过黄河、钻沟渠,寻访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才发现了供他的后代们繁衍生息的“龙脉”吧?!
山泉水从石缝里流出,顺着沟道一直向南、向下而去。一座座沟壑纵横的山峁下,乡亲们沿着流水的北岸挖掘出一眼眼漂亮的土窑洞。他们给这些依山傍水而掘的土窑洞在外面接上了方方正正、平平整整的石头面子,构筑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黄土高原建筑群——陕北的窑洞。
窑洞文化里上演过多少幕亲切而真实的悲喜剧?那不分昼夜的鸡鸣狗叫就是它的插曲;那春夏秋冬的四季变换就是它五颜六色的剧装;那潺潺长流的清溪水就是贯穿剧情的主线;所有平凡琐碎的日子构成它永恒不变的生活主题!
有时候,我也会把我的梦用我沾满泥土的思想编织成一篇篇关于第二故乡的散文发表在一份份报刊杂志上、一个个公众号平台上。通过微信把我的梦境寄给远在天边的永忠。
一九九二年夏季,我俩双双考上了军校。在一个周末的上午,请示排长批准后,我们带领全班战友拿着铁锹、脸盆、水桶、砍土镘(维吾尔族人民的一种挖土农具)来到营房后面的那条排碱渠上。大家两人一组分工作业,一组爬到胡杨树上去砍树枝;二组把树枝投入河渠里,将河渠分阻成几段;三组往树枝上铲泥土,堵住上游的流水。最后,大家一齐下水,用脸盆和水桶把分阻成段的渠水向下游、向外泼。
一阵手忙脚乱过后,战友们满身满脸全是泥巴,换来了桶里提着的、盆里端着的几十条红尾鲤、黑背鲫、白肚子鲢鱼——尽成了我们的战利品。经过现场刮洗干净后,战友们喜滋滋地把鱼儿端进了炊事班的伙房里。
那一顿晚宴上,水煮鱼、清炖鱼和红烧鱼是我们全排的主打菜,排长破例给我和永忠一人喝了一杯新疆伊梨特曲酒——那也是我人生当中第一次品尝到了酒的热烈与豪迈。而今,关于酒的种种我是十分地无奈、哭笑不得。喝过酒的人和经常喝酒的人——都懂得。
梦里的小河啊,家乡的每一粒粮食、每一颗小树、还有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在你的清澈甘甜中滋养、成长并且壮大!我们每一次的灵魂升华也都是在你约奔涌流淌里荡涤、净化——推动着我们朝向更加清晰的远方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