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8月26日,老史走了。消息来源比较现代,8月27日同学微信群里短短的一句话,就宣告了一个人的一生已经结束,一如宏大历史中的一粒尘埃。询问后得知,病,严重已一年有余,我刚于酷暑中奔波于途,虽震惊,人木然。
8月28日深夜,独卧昆明家中,放下那本《在峡江的转弯处》,可能是书中的内容和如水的月光,突然勾起了我的记忆,让我想起了你的背影,那个顶天立地,刚直挺拔的背影,久不能寐,想起了鲁迅的一首小诗里的那两句,“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忽然悲从心来,暗夜独自坐起。
几年前,你从唐山来到北京,也是夏天,杨平开车接我和你到昌平老马工厂,你即将下内蒙古工作,感觉得到你内心的高兴。大家在老马那里一起呆了半天,晚饭后我陪你在昌平那个老宅子酒店里住了一晚,老马、杨平走后,我二人绕着街对面的广场走了一圈,一路上仍然是我不说、你就不语,你仍然是稳稳的、腰背挺直的走着,回去各自躺倒睡觉,对榻而眠。第二天老马司机送我们回城,到了北京站,我下车与你握别,看着你一人走向检票口,还是那个一如既往稳稳的、坚挺的背影。车不能久停,我在车窗里目送你到不见背影。我不知道你在检票口有没有回头,就算回头,这次也没有我送行的目光,只有疾驰的车流。
很久很久以前,应该是秦皇岛聚会后的北京,也是一个酷暑,你从唐山赶来,老马、古秀岩、肖巍和我,我们好像共同住了一晚还是你是早上赶到,岁月让事情都已混乱不清,只记得我们一起在王府井街边喝了啤酒,胡乱瞎逛。下午你还要赶回去上班,大伙一起送你到北京站乘车,大家相互告别,你稳稳的一如既往的走向检票口,你走到检票口回头看向我们时,我看到了你眼里闪现的泪花。这是我们毕业后10余年第一次见面,你走后我们一时无语,只有老谷冒出一句:老史是个重感情的人。
更久更久以前,长春。除去记得你过人的铅球能力和不停打破的400米学校记录外,我还模糊记得那个夏天送你到校的你母亲的面容。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你稳稳的背影,不论我们结伴偷鹅,还是你蹬地出发的400米赛跑,我记住的都是你稳稳的、挺拔的背影,一如夏季校园里的白杨。就算你盘腿坐在下铺就着咸菜疙瘩偷偷喝酒,你的身影也是笔直的,这可能也是那时单薄、走路晃里晃荡的我最羡慕的。我现在想,可能是我真正喜爱的,是那个如你稳稳的、挺拔的背影后面善良正直的人吧。
你和我,从长春到北京,我能记住的却只有短短几个夏日。史立春一路走好,有幸和你成为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