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太。。。。。”他痛苦地挣扎着滚倒在卑贱的茅草丛里,更不免地感到多么的熟悉--自己就是那卑贱的农人的骨头。。。“三姨太。。。。”他呜咽着,像受伤的灰狗。战栗着流泪着手足无措着,悲伤和苦痛中的绝望夹杂着泪水和低嚎爆炸着冲突着翻滚着撕咬着,最后终不免又是一声苦闷的叫喊:“三姨太。。。。。。”
他终于从花朵的乱影,香水的浓香和三姨太描着眼影衬着鸦青的眼神中脱出来,长呼出一口气。
瘫倒在土上,他硬着脖子抬起头,哪来的花影呢,肮脏杂乱的茅草丛纷乱地交织在他的头上,更远处是简直叫人恶心起来的烟煤色的灰砖墙,再往上,是疏淡的铅灰色的天,一切都是卑贱的。
正叫他想起他的命,卑贱的。
砖墙的十字方孔里却闪过一道烟波-描着眼影衬着鸦青的烟波。
于是他如浑身吃了一道霹雳,整个人都悚惊起来战栗起来,跌跌撞撞地冲打到砖墙边,扒着方孔向外拼命地望--寂寞的,铅灰色的天和北京的一切。北京的一切--除了她的身影。
他绝望地转头再转头。
够不着的也看不见。
看见了也够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