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有黎明,每天又都有黄昏,有多少人冉冉升起,又有多少人徘徊鬼门。万物皆轮回,一路风景,遇见离别。能记住我们的无非就是坟头的那块石头,但它同样也不会记住我们很久,终会被风带走。被雨侵蚀。
"听说衙门就快没了,这世道又要乱了。"
"可不是嘛,好些地方都已经鸡犬不宁了。"
"还好我们这里山高皇帝远。"
"乱起来,没了管头你说会是什么样子"
"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还会有别的老爷来管的。只求遇到个好的,不然我们的地就算有粮食也都将会付之东流。"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听说肚窝里已经风云四起了。也不知道我们还有几天安稳日子可以过!
"最着急的应该是县老二那厮!"
"别这么说,这县老二也算个人样。带着衙门的人给乡里帮过不少忙。"
"县老二倒也不是坏人,前年你嫂子生病。我急的团团转,多亏了他的马,才保住她的命。"
“县老二确实也是个厚道人,但愿风波不荡偏枝。我们这些小喽啰经不起什么大风大雨?”
"刘老弟,县太爷带着镇上的人在挖水渠呢,我们也快点赶紧吧。"
说罢两人加快速度朝前赶路。 正值春末,田野一片葱悠。稻苗儿挺拔的跟竹竿一样。一片又一片,围绕着汉江。微微的风儿一吹,稻苗儿弯弯腰,又挺了起来。
油菜花差不多也开始谢了一半,有的竟然已经迫不及待的结出了果包儿。还没有凋落的残骸。依旧那么耀眼。一片一片诉说人们的汗水。
一方土地养育着一方人,一条河流养育两岸儿女。土地是勤劳的,河水也是勤劳的。
一群人在河旁边说说笑笑,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发亮的锄头。好像是一只整齐的队伍,却又更像一只准备向土地宣战的起义军。穿着不同的衣服,拖着不同长度的辫子,有的系着一条白色的长锦。几个衙门的从事,混杂在其中。同样的说笑,官有点不像官。民不像民,可是他们脸上却是笑容。不远的一块高高的台子上,有一匹枣红色的马儿,马儿上的人辫子拖到后背,帽子犹如斗笠一样。一丝丝红绸线在轻轻的风儿下摇摆着。马儿不时的吃着地上的草,有时又不停的回过头闻闻马上人的脚。然后迅速转过头去,喘喘粗气。逗的马上那人微微直笑,摸摸马背说"县太爷的脚也是臭的。"然后继续眺望着。好像在观察什么。一会儿时间,他呵斥他的马。飞奔混进了那群人里。 迅速的下马,然后将头上的那顶被常人说的乌纱帽扣到了马头上,马儿倒也不反抗。
"我的马还真是当官的料。"
马儿还似懂非懂的貌似点了头。 逗得大家哄笑声不断,马也咧开大牙头杨的老高。好像真把自己当成县老爷似的有模有样的小走了几步,然后啃了口县老二的小辫子,大概觉着不好吃,便又吐了出来。
"县太爷的头发也像草,马还嫌不好吃呢。"
不知道是哪个大胆的说的,又是一阵欢笑。 笑罢,牵马的县老二站到了人群前边。 这样的一幕有些搞怪,有些滑稽。就和耍马戏的没多大区别。“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了,老爷”
那我来分配下今天的任务。 衙役们各带几人,从靠近田头的河边开挖。争取每个田间地头都有渠能浇灌。夏季这渠的作用很大,秋季这渠的作用同样很大。大家都用点心。俺们的嘴巴可都是靠这土地
说罢,人群便自动分成了好几个堆。开始分散了。天不算太热,是个钓鱼的天气,县老二便从马背鼓捣了鱼线。在河边找了个杆儿钓鱼去了。
他的马儿跟在他的身后,他坐在石头上,马见没什么可吃的,便去啃县老二的头。 县老爷明了它意思,便松开绳索。
不许吃庄稼,不然我就要收拾你。
马倒也听话并没有走远。
水里的鱼儿动静不大,县老二的动静慢慢大了。
或许鱼儿不肯上钩,又或许鱼儿太聪明。不冷不热,小风儿一吹。
小会儿,县老二在那石头上呼呼睡起了觉。
县老二本不叫县老二,没人知道他从哪来。只知道他姓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