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读得很舒服的书。上次发生这种读书舒适感,是刘若英的《我敢在你怀里孤独》。读书会有形形色色的感觉,感觉通常也不会成为评价书籍的标准。但遇到这种舒服感满溢的书,还是情不自禁微笑。
一直对日本文学有阅读障碍,村上春树、川端康成、东野圭吾、三岛由纪夫、太宰治,无一例外。这次《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却破例了,阅读过程轻省又愉悦。或许因为不再是浓厚的翻译腔,配日式审美的句子讲述故事,而是村上的随笔自传,讲述自己的跑步、写作、思考等日常生活,所以会情不自禁在字里行间感受到生命的美好。在我看来,这是很难得的。因为当今时代,人人标榜痛苦,写作者是敏感于常人的群体,用一支笔行走在大众前面,或因自身敏锐或因受众广泛,所以层出不穷的书记录着、贩卖着层出不穷的悲剧。我也渐渐觉得,温暖又长久、喜剧又不低俗的书,其实更费气力、心血。村上在书里倡导健康的生活方式,这让他的写作生命长久,也与一般艺术家的萎靡、颓废美学与众不同。他开始是个有趣的大叔,浮现在我脑海里。
他从事写作,是而立之年一个下午的突发念头,于是就转让生意正好的店铺专心写作;为了让一直伏于案前写作的自己保持健康,于是就选择了最不讲究条件的长跑。一切都是如此顺其自然。写着写着,跑着跑着,半辈子就过去了,他也成为了日本乃至世界历史上有作为的作家,以及无数场马拉松的参与者。
我想起,自己从幼儿园便立志当作家,要做中国诺奖第一人。后来渐渐不说了,一方面因为羞愧,我意识到自己的才能有限,不是不世出的笔,也就成不了多大火候的文人;一方面我更想用“笔者”来形容自己,一支笔蘸着人生的酸甜苦辣咸,不问别人不顾外界书写下去,不需要用文字换取什么,除了一份心安。
有一天我会为人母,我会用笔,为我的孩书写礼物,是他/她的睡前故事,是他/她的成长钙片。我要把我想说的、须说的,落在纸面,我的孩子会用他/她的眼睛去读字,那样一双会有我痕迹的瞳孔,那样一沓融化着我的感情、思想的文字。
有一天我会死去,肉体易朽精神易灭,但写过的字。会在世界上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呼吸着、代替我永恒着。村上希望自己的墓志铭上有“他至少跑到了最后”,那我大约也希望,可以问心无愧这样的评价——“她一直写着,也写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