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说了竞赛的事情,又过了两周后的英语课上,顾北行很高兴地跑到教室激动地跟张木涵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上次跟你说的竞赛我们组得到了二等奖。”
“好厉害。”张木涵
“一等奖的那组方案虽然结果比我们好一点,但方法没我们组有创新性,给我们一等奖也不为过。”顾北行略带遗憾地说。
“这么自信”,张木涵笑了。
“必须要自信呀,本来我们组就很厉害,还熬了好几个通宵去做方案。”顾北行说话的语气像是努力考了高分的孩子跟大人要奖励。
于是张木涵顺势吹捧:“厉害的人以后有的是机会发光,下次肯定得个第一。”
顾北行听到这话喜笑颜开,神气地说:“那当然了。”
下课后,顾北行突然问张木涵:“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呀。”
“你不会真的要请吃饭吧?”
“对啊,不是说好了吗。”
“不用了,我只当成了玩笑”,张木涵赶紧推辞。
“走吧,反正下午都没课。”顾北行依然坚持。
盛情难却,张木涵只好跟着顾北行去了附近的一家江西人开的馆子吃饭。点的都是家常小炒,但非常对两个人的口味,吃得很开心。
“其实在第一次英语课之前我还见过你”,顾北行吃着饭突然说道。
“在哪里呀?”
“社团招新的那天,我去报名轮滑社,旁边是口琴社,在那里刚好看见你,听你的口音就知道你也是江西人,所以就注意到你了。你后来还现场吹奏,我就一直站在那里听完,我也很喜欢口琴的乐声”
张木涵脸红了,没想到他就在现场,突然被提到当众吹口琴的场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是的,不过我倒没有看到你。”
“英语课上再次见到你的时候,觉得真的好巧,一激动就话痨了起来”,说着顾北行就笑了起来,继续说:“我同学也说我一激动就话多,不过自己控制不住嘛。”
张木涵被这句话逗笑了,“没准数学课可以制住你。”
说完顾北行也笑了。
张木涵忽然想起顾北行曾经说过他是故意在英语课上开小差的,于是问他:“你不是说你故意这么做的吗?”
“你不会生气吧?我看出来你说口语时很紧张,还想极力挽救一旁脱离主题的我,不过就是觉得你紧张的样子有趣。以前我有个学霸同桌,我也是经常这样干扰他。而且你这个人笑点很低。”
“所以你是想捉弄我吗?”张木涵打断他问到。
顾北行赶紧解释道:“不是的,虽然有一点点故意,但主要还是忍不住话痨,又觉得跟你聊很有趣,你总是有莫名其妙的笑点,还问我一些很少有人问过我的问题,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对我说的东西很有兴趣,就更加想聊更多了。”
“你一本正经地跟一个女生在英语课上讲球赛直播不觉得很搞笑吗?”张木涵回忆起那场景又控制不住地笑了。其实张木涵只是觉得顾北行的行为方式很奇怪而已。看到张木涵笑的样子,顾北行也笑了起来。
两人聊了很多,张木涵可以明显感觉得到顾北行对自己的好感。可自己对他的感觉却模糊不清,好像喜欢他天然单纯的可爱之处,好像又只是将他看作一个相处起来很轻松的朋友而已。
之后顾北行又邀请张木涵晚上去看他们轮滑社的表演,在第一教学楼前面的广场上。张木涵一到就瞧见了顾北行,穿着一件白色长袖T恤和深蓝色的运动裤,正在飞快地绕着五颜六色的轮滑桩单脚S形过桩。他已经在那里滑了挺久,出了一身汗,看见张木涵过来后立刻折返滑到了张木涵的面前,边喘气边笑,“你怎么现在才来,我们玩了好一会儿了。”
“我以为会比较晚开始。你滑得很不错,感觉好酷。”张木涵说道。
“等下会有重头戏,你要好好看呀,不要被我迷倒。”
“你怎么突然有点自恋了。”张木涵的确觉得顾北行越来越像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小孩子。这让张木涵想起了比自己小十岁的弟弟,弟弟的性格也是这样,在家里经常直呼张木涵的名字,还经常取笑张木涵,不过张木涵很少理这个吵闹的弟弟。
张木涵看着顾北行在轮滑场上飞速滑行,动作娴熟,变换自如,和队友们配合默契。他身体穿行的姿势,利落干脆,非常帅气,就连最后的刹车都带着一股力量和气势的延续,让张木涵完全看不过瘾。结束时顾北行和自己的队友开心地击掌,露出夸张的笑容,跟队友喊着:“轮滑社牛逼!牛逼!!!”
这一幕让张木涵觉得他是一个如此自在潇洒、阳光快乐的少年啊,跟自己那么不一样,自己好像真的被迷倒了。张木涵一直渴望拥有的东西好像这个人一直拥有着。张木涵想去触碰这样的世界,可以又害怕自己遭到嫌弃。
顾北行重新滑到了张木涵面前,因为身体消耗很大,累得弯下腰两只手撑着大腿,刚好跟坐着的张木涵视线相对。他激动地问:“怎么样,是不是很精彩?”
“是啊,你们好厉害。”
“想不想尝试一下,我可以帮你借一双轮滑鞋。”顾北行满是期待的眼神。
但张木涵此刻陷入了矛盾,一个声音让她勇敢地去接受,而另一个声音让她待在自己的世界不要给别人带来麻烦。结果后者赢了,张木涵从刚才的着迷变成了不安。在顾北行不断地叫着她来试试的时候,她慌乱地拒绝,“我当个看客还行,不试了,我先回宿舍了。”
顾北行看着张木涵慌张的样子只觉得她很胆小,反而笑说:“好吧,你等我换下鞋,然后送你这个胆小鬼回去吧。”
回宿舍的路上顾北行看着张木涵一言不发,看一下前面的路又看一下旁边的张木涵,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到了宿舍楼下后,顾北行才终于开口:“马上英语课也要结课了,考试周过去后你是直接回家吗?”
“考完试还会在学校待一周。”
“那就好,那到时候再说。”
“那我先上楼了,再见。”张木涵转身进入宿舍。顾北行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张木涵进到电梯里才走。
敏感的张木涵能隐隐猜测到顾北行刚刚说的考试周之后再说的事情。但是现在张木涵不想去考虑这件事,大脑里如同一团乱麻,有两个不同的张木涵在里面不断争斗,明明很希望那个被压抑很久了的张木涵战胜一直以来胆小封闭的张木涵,可是结果却总是违背自己的意愿。
这就像一辆飞速行驶在荒野的汽车,一开始加足马力冲向那片封闭幽深的森林,这时候突然轻轻踩了一下刹车,汽车仍然会保持着巨大的惯性维持着原来的方向,只是延缓了被森林吞没的时间。即使张木涵想要掉头,也没有力量和决心把汽车的刹车继续踩到底。
顾北行让张木涵意识到自己其实很难得到改变。曾经以为自己朝着希望的方向已经迈出了很大一步,也有了重新去追逐光亮的渴望,但是要彻底改变自己的胆怯和不安却似乎无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