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士比亚和狄更斯真乃好人也,他们分别给我们留下了一句极简单却极有名的两句话,让学过哪怕一点英语的人都可以拿出来装一装。莎士比亚的是:To be or not to be,that is a question.有初中英语基础的就能说出来,我有个朋友,当我得知她有个新来的同事毕业于英语系时,我当时就把这句话教给她了,第二天她就把她的同事给镇住了,从此不敢小瞧她。因为这句话虽然简单,却来至沙翁最有名的悲剧《哈姆雷特》。
狄更斯的那句是《双城记》的一开头,是“It was the best of times, it was the worst of times.”最近想重看一遍《双城记》,学生时代是在图书馆借的,现在得老老实实地去买一本。在网上翻买家的评论时,发现有人矫情到要买一本必须把第一句译成“那是最好的时代,那是最坏时代”的版本。但同时我也纳闷,第一句除了这么翻译,还能翻译成别的吗?答案还真是“能”。现在看到的有的是“那是最美好的时代,那是最糟糕的时代”(这个还行);还有的是“那是最昌明的时世 ,那是最衰微的时世”,更可恶的是,还有给翻译成“那是特别令人怀念的岁月,那是特别令人厌恶的岁月”,让我怀疑译者是没长眼睛还是没长脑子。我相信狄更斯就是想用英语中最朴实无华,最简单的两个词来表达他的意思,所以我们翻译成汉语时,任何花里胡哨的的添加不仅毫无必要,还有哗众取宠之嫌。
写《双城记》的时候,狄更斯已经47岁了。从人生的角度看,他已经离开了绚丽的青年时代而步入了朴实无华的中年;从写作手法看,他已经退却了早年的些许浮华的文风而变得更有深度;从营销的角度看,他已经具有很大名气,不需要再用什么深奥的辞藻,刻意的幽默来博取读者的眼球了。
真正好的文章都是朴实无华的。那些华丽的文章虽然能一下扑捉人的眼球,但时间长了,也就那么回事吧。出至劳动人民手笔的《诗经》朴实无华却耐人回味,你看诗经里只用了一句“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就把一个花花公子的形象写的跃然纸上。还有那个《采采芣苢》,用了很多回环往复的而又很简单的叠字,写出了大家一起劳动的热闹的景象。南北朝时期的文风最为奢靡夸耀,虽是一时洛阳纸贵,但流传不远。到了唐代,以韩愈为代表的一批文人,发起古文运动,极力推崇春秋战国时代古朴的文风,才一洗金粉六朝前尘,让我们看到了清新可人的文章和诗句。
就像真正的大厨师是能把最简单的菜做的最有味道,能用最简单的词汇把文章写的摇曳生姿的才是真正的文学大师,就像王维的那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直”和“圆”,原本最简单的两个字,但你却无法拿别的去替换,竟再没比这更好的了。
但愿在翻译到别的国家的文字里,狄更斯的开头的那句也是这样最简单的用词,而不是曲意扭曲。“那是最好的时代,那是最坏的时代”——那是最好的用词,那是最坏的用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