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安之处——水口山镇生活掠影

      我在水口山镇租房小住一段时间了,羡慕这里的生活安逸、清静、方便、温馨的慢生活。

      我每天只闻花香,不谈悲喜,只读风云,不问风雨,喝茶读书,不争朝夕,散步健身,不唯寿命。阳光暖一点,再暖一点,雨声清脆一点,再清脆一点,空气清明一点,再清明一点,日子慢一点,再慢一点。无所事事,除了读书,就是闲逛。一路走来,一路看,一路看来,一路想,一路想来,一路记。

        据观察,小镇在城市管理上还停留在大城市的本世纪初水平,没有摩天大厦,没有霓虹闪烁,五彩眩目。没有精细完善的城市管理,垃圾还没有进入分类的时代。公共设施和公共服务不健全,不知是我不熟悉,还是没有,最不方便的是要“方便”的时候,只能找加油站“方便”。

      小镇在生活方面到是与大城市可以媲美,有繁华的商业,有丰富的物产,现代都市的物流、通讯、互联网与大城市相差无几。但是人们生活的吃穿住行及生活的方式与大城市还是有所不同的。

    吃:足够丰富,应有尽有,粮食靠外地输入(因为矿产原因,土质含重金属高),菜都是时令蔬菜,基本没有反季大棚蔬菜。人们怀疑重金属对饮水有影响,“天天一泉”过滤机遍布镇上每一个角落,全镇大多数人家都购买过滤机的水喝。零食,大城市有的这里的超市都有,铺子里的烟档次与大城市一样。酒以100元以下一瓶为主打酒品。

    穿:老人服装青灰色为主,棉袄、棉裤暖和为先,成年男性大多数以工厂的工作服为主要服装来源,蓝色、青褐色区别不同的工厂。成年女性多有色彩,但以都市3-5年前流行的款式为主,比如黑短裤套在肉色的打底裤外穿比较流行。学生的穿着基本与大城市接轨,蓬松的冬上衣配着宽松大口吊脚的裤子。

    住:有点余钱的人,基本都在离小镇几十分钟车程的城市买房,一周回一次。小镇上宿舍房有楼房,有平房,还有80年代砌的红砖清水墙房,基本都是几十平方米的房子。安置房以两层为主,部分搭建了第三层,一楼以卷闸门的门面房为主,但是大部分没做门面(人口不多,不需要这么多商业)。

      行:交通工具大多是10万左右的小车,偶尔见到宝马、锐界、广汽Jeep。春节期间,“粤”字牌照特别多,特别是“粤S”。一些学生骑着普通摩托风驰电掣地穿街而过,当起了“飙车党”,释放着青春的能量。这里地大人希,无塞车之苦涩,无停车之劳顿。小镇的街头巷尾除了主要通行的地方硬化,屋前断壁残垣好像几十年没有人动过,人们心安理得地生活在瓦砾渣土的包围中,好像不在意出行环境,有条路就行了。

    生活方式:这里绝对的是过着慢生活的日子。原水口山矿务局创业者的二代人数在逐渐减少,凡是读了大学的年轻人,基本都远走高飞,没有留在小镇生活,大量的周边农村青壮年到镇上谋生打工,所以原来大型国有企业的南腔北调逐渐被常宁话取代。这里的人生活节奏不是很紧张,不用加班加点,不用废寝忘食,所以很少见到祖辈带着孙辈学习、娱乐的现象。工人们下班后还是崇尚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天晴下班就带着小孩户外活动。

      这里的人特别喜欢结伴聊天,街头巷尾,三五成群,天下大事,单位新闻,家长里短地聊着,声音比较大,甚至有点像生气吵架,其实不是,其一是他们工厂的工作环境声音大养成的大声说话的习惯,其二是常宁语言第四声比较多。 更换的家具喜欢摆在屋门口,方便聊天落座。 大城市久违的睦邻友好在这里温馨呈现。我租住的房门一打开,左右两边有两线30公分左右的水泥墩,经常有男女学生在这里集伴,婆婆老老坐在上面讲话,发出的语音第四声的音调通过门缝的过滤钻进里间,虽然我听不懂常宁语言,但清晰、静谧,那种单一的声响传入耳轮的安静环境让人舒服。学生也是这样放学后成群结队在沿江闲聊,没有大城市学生的学习压力,校外基本没有培训机构和托管机构。   

      这里的人特别好客,没事经常几人在一起传杯弄盏,觥筹交错,时而比拼豪气,时而指点江山,所以餐饮业比较红火。 

      这里的娱乐就是聊天、健身、打牌。因为公共服务没有提供大型的体育场所,人们因地制宜散步、跑步、骑行、户外、冬泳,广场上跳广场舞的不是大妈,而是中妈,大妈级女性一是兴趣不在舞,而在散步,二是她们读书时,条件有限,没有为她们植入音乐舞蹈的细胞。这里运动的人数比例比大城市高,晚饭后在干净整洁的小区道路上散步的人多得像电影院散场一样,遇雨天伞底散步的更显得拥挤。散完步,人员一部分分流到棋牌室打麻将、扯纸牌(长沙叫跑胡子),一部分人回家围着电烤炉促瞌睡,或者夫妻俩扯纸牌。

    这里的人特别喜欢种菜,城边屋子周围,稍有一点土质的地方就种上小菜,河堤的防洪斜坡上一垅一垅的菜土沿河延伸,望不到头,春天的菜花漫山遍野,随处可见(因为收入不高,能自给的就尽量自给,自己的劳动力不计成本)。但他们热情好客,厚道实诚不是亲自经历还无法想象,我几次在菜地散步,被不认得的种菜人盛情地款待了一袋袋小菜。

      柴静的《看见》好像说过:人类大部分的苦都是因为期待的存在。没有任何期待和面子的人生是最美好和自由的。

      这里的人期待值不是很高,物质有用即可,工资有花就行(超市员工工资1000元多一点)。人行道上的沟盖板跷起突出,按照我生活在大城市里人的思维,这里到处是安全隐患,到处是舆情爆发的导火线。但这里的人好像熟视无睹,没有人向相关部门反映,也没有相关部门处理,好像日常原本就是这个样子,自己注意一下绕过去就行了。一所几十年的公共厕所,屋顶的瓦几乎没有了,留下几根屋檩架在裸露的三角形屋顶上,外地人以为是废弃的厕所,但是,走边上过,臭气熏天,偶有人搂着裤子从里面方便完出来,比邻而居的一栋两层楼的房子,二楼窗子直视其顶,“方便”的人没觉得隐私暴露,住家的人没觉得臭气袭人,不会是医学上的“嗅觉麻痹”吧。

    我认为,这里人期待值不高也乐得其所。

      有人会说这也是美好和自由?那你去二楼闻一闻臭气。

      其实,我天天走这里经过,闻到了,以为这个厕所废弃了的外地人就是我。孔子2500多年前就告诉我了: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

      我现在住的租房在一楼,这里的风格都是这样:房前屋后下水沟都是明沟,天热,有点阴沟的味道,我没办法改变这种状况,我也没恼他们,反过来,我在城里要是一盆水往街边一倾,那不是有违公德吗?在这里,一盆洗菜水随手一泼,有点随性的感觉。

      在这里有城市的情调,有农村的味道。成栋的宿舍前,有收废品的骑在三轮车上叫着我一句也听不懂的专业术语,“嗷—呜—儿—”,这声音啦得很长,空旷灵远。休闲广场,有福利彩票建设的健身器械。广场上清早有一群人锻炼,也有一群散养的鸡与人共处,悠闲自乐,叽叽喳喳,下雨天,我坐在街心广场的亭子里看书,打电话来的人说我这边好热闹,有鸟鸣,有鸡叫,我说是呀,心里有点美。

      住城市的自己宿舍里,出门就是绿篱矮树,确实美,每天有物业的人打扫卫生,干净整洁,确实舒服。可是,住久了总感觉少了一点什么?哦,少了一些原生态的自然美。手里拿着用过的纸巾,等待有垃圾桶才能扔掉,总觉得有点不自在,哪里不自在?哦,少了一点自由。

    当代作家王小波有一句话:“我以为,见到一种差别,就以为这里有优劣之分,这是一种市侩心理。”

    小镇与大城市有差别,但无优劣,自己感觉舒服就行了,“ 此心安处是吾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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