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由乃:挂在爱人肩头的骷髅

由乃到底爱不爱雪辉,这是《未来日记》中争论了很久的问题。

二周目开始,由乃就甜蜜微笑着对雪辉说:“尽情利用我也没关系哟。”二周目即将结局,雪辉和由乃对峙,由乃毫不留情揭了雪辉的伤疤:“你不是也在利用我么?你不是也杀过很多无辜的人么?”

“阿雪,我是真的爱你啊。”整个二周目,由乃都在对雪辉说这句话。时间跳转到三周目,由乃成了一心一意要杀死雪辉的人,因为她要结束二周目的游戏,要和二周目的雪辉斩断联系,这样就可以在新的时间段,和三周目的雪辉在三周目的游戏中重新开始厮杀。

在把雪辉锁进幻想世界时,由乃终于说出了心声:“我只要有个依靠的人就好了,不论是谁。”还有一句:“阿雪不也是这样么?只要有个利用的人就好了。”

原来真正的由乃,对于爱人和被人爱这两件事,都从来没有相信过。

“阿雪,我是真的爱你啊。”回头再看这句话,多了许多意味。

当由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是在给雪辉洗脑,也是在给自己洗脑。洗脑雪辉,让雪辉对她完全信任,完全依赖;洗脑自己,给自己一个绝望的希望,让自己相信自己完全爱着雪辉,是一个可以给雪辉带来帮助的人,借着这个理由,在这个已经不属于她的世界存在下去,进而展开自己的生活。

一周目的由乃到底经历了什么,动画中没有过多讲述。但是二周目开始的由乃,就已经不完整了。她需要依靠什么人才能活下去,即使被利用。她已经不再相信谁了。为此,她更要完全掌控爱人,感动他,恳求他,欺骗他,监禁他,不惜杀死他的朋友,他的父母,甚至他自己。我妻由乃将人性的自私与病态展现到极致。

由乃的心里早就没有名为由乃的存在了。她只剩半具骷髅,挂在雪辉的肩膀上招摇。当她口口声声说爱感动雪辉的时候,骷髅在闪闪发光。她只不过找到了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变成寄生虫,杀死一个又一个寄主,又重新爬到一个又一个寄主身上。在连续三个周目的故事中,由乃从来没有得到救赎,她只能被驱逐。从前的她活下来并不能拯救现在的她。

大概作者会很不同意这种看法,因为毕竟他选择了这样角色做主角,并且最后是闪闪发光的爱的大团圆结局。故事本身的架构就已经属于病态了。神要崩坏,在崩坏之前需要选择一位继承人,而这位决定这位继承人的方法就是杀人游戏。十二个人互相厮杀,最后活着的人成为新的神。Fate系列讲过类似的故事,七对人厮杀,活到最后的人可以召唤圣杯,完成一个愿望,但是最后召唤出来的却是被污染的圣杯,而这个圣杯出现的目的是为了毁灭世界。显而易见,杀人游戏的结局注定是悲剧。

未来日记是一个很新奇的设定,人人都想要知道未来,可是在得到未来的消息后,人间就成了修罗场。在这个修罗场外,神口口声声喊着:你不能坏了规矩。可是这就是作者给的规矩,他大概从来没有想过那被破坏之前的规矩。

拿Fate stay night(UBW线)做一下比较。这条线以士郎和红A为主,也是讲故事最流畅清晰的一版。初始的士郎活在父亲的影子下,心心念念拯救所有人,这是一个付出的极致的状态。而红A是未来的士郎,他尝够了这种付出的后果,于是变得极端否认这种信念,以至于被召唤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过去执拗于这种信念的自己。这也是一个过分的状态。我们可以很轻易地看出来,这两种心态都是不正常的。所以作者用了整整一条线,让凛去劝服,让Saber去守护,让金闪闪去敲打,让无数配角去对比,最后今天的士郎和未来的红A都得到了救赎。这是一个以人为主的故事,在残酷的游戏规则背后,做游戏的人在思考着,在成长着,在一步一步变得更坚定。结果游戏规则变成了筛子,将人性中的脆弱和不堪都落掉,而人性的闪光点熠熠闪耀。

当杀戮只是为了杀戮时,我实在无法承认它是一个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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