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又阴天了,多少天没见过太阳了!”海森叨咕着出门,除了鹿皮背囊外,还带了一只粗布袋和一小块鳕鱼肉。他身高一米九五,虎背熊腰,脖子和头一般粗细,没有头发,脸上稀稀拉拉都是胡子茬,长相嘛只能说不丑,但是距离英俊还隔着英吉利海峡。他的衣着一贯很奇特,很花哨,总是用一些非常鲜艳的粉色和蓝色拼凑而成,给人的感觉和马戏团的小丑很像。正因为这独特的长相和职业服饰,让人一眼即知是刽子手。
海森的小洋楼,严格来说更像一座“城堡”,背靠汤河,周围灌木荆棘密布,敦实厚重的石墙,小小的窗户,巨大双开木门在敞开时犹如一张巨口。像伯克利这种家伙,宁愿去偷主教家,也绝不会来这,海森从不锁门,况且今天他的目的地并不远,步行半小时即可,那就是伯克利的贼窝。海森边走边掏出了伯克利的铭牌,背面刻着“鹰首岭西崖”。你知道,会写字的小偷真的很少,反正海森是没见过。
当初伯克利盗窃被抓,在“老鼠洞”品尝了不少拷打,但是这些并不能让一个惯犯害怕,真正让他害怕的是最后那生不如死的酷刑。有时死并不可怕,可怕的反而是不死。所以在行刑前,伯克利恳求海森,让他死得痛快些,作为交换,他愿意说出自己多年藏宝的贼窝,地点刻在自己铭牌背面。他知道刽子手大多不会骗人,尤其是不会骗一个将死之人。
“带上一小块肉,最好是新鲜鳕鱼肉,到了那你就会知道它的用处。”伯克利说过一句很奇怪的话。
“难道是他在那养了狗吗?我恨狗,我发誓~!”海森只要一想到狗,便想呕吐。
因为他想起小时候练刀的经历,那时候他还有头发,师傅先是找来一个大南瓜,上面画条线,一刀砍得准确无误才有饭吃;砍南瓜没问题了,就换成梨;再后来就换成樱桃;总之切遍了各种瓜果梨桃之后,师傅又找来很多流浪狗,海森必须精准地一刀砍下狗的脑袋才算合格,整整一年,海森要么饿肚子,要么吃狗肉,没有第三条路。所以后来真正入行,便再也没有吃过狗肉。
“不知道老家伙现在怎样了?砍人技术,他比我更专业,若论切瓜剁狗,……”
鹰首岭,海森知道这个地方,早年曾经盘踞过一伙土匪,他们号称正义,只劫富济贫,后来却一夜之间被雇佣兵团击败,整整一百名匪徒被火刑处决。师傅当时还带海森来观摩学习。
人被投入火中,绑在柴架之上,骨骼啪啪作响,内脏剧烈扭动,黑烟中传出嘶哑的哭泣和嚎叫。火刑后灰烬禁止拾取安葬,因为火刑是教会的诅咒,是对灵魂的审判。这对幼年的海森来说,可谓记忆深刻。
出了家门,海森一路向西,路越来越模糊,到后来干脆便没有。路势一路走高,植被也变为松柏树。
“西崖在哪?应该要份地图!”海森四下寻找,却一无所获。“我真的不太擅长找东西!”
在一处平整的树桩,懊恼地坐下。“我太傻了,八成被骗了!竟然相信一个贼!”
“喵~!”一只黑猫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海森脚前,拼命地嗅着。
被突如其来的小猫吓了一跳,他庞大的身躯陡然跳上树桩 ,着实滑稽,“臭猫,滚开!滚开!”他挥动蒲扇般大手,驱赶这只野猫。
“喵~喵~!”
“我宁愿面对一群野狗,也不愿意面对一只猫!”见黑猫跑掉,海森才长出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汗。
“喵~!”黑猫去而复回,嘴里衔着一只镯子。
“我的上帝!”海森从地上拾起镯子,仔细端详,金质镯身很坠手,镶满海森所不认识的宝石,晃得他一屁股坐在树桩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喵~!”黑猫坐在他脚前,碧绿色双瞳盯着海森的背包。
“难道……?”海森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迟钝和愚蠢,他赶紧从包里掏出那块鳕鱼肉。
“嗖~”海森只感觉眼前一花,手中的鱼肉已经落入黑猫之口,一口吞下。“你倒快,真是淘气……哎呀,镯子呢?”海森突然发现,镯子不知何时又回到了黑猫的嘴上。
“骗子!把镯子还给我!”海森脸涨的通红,纵身扑去。黑猫叼着镯子,从他的指间穿过,动作优雅舒展,却疾如闪电。海森纵有一身蛮力,扑了半天却连猫毛都碰不到,累得呼哧带喘,热汗直流。黑猫仿佛是故意戏弄他,并没有逃走的意思,站在原地。
“你赢了,臭猫!趁我没生气,你快滚吧!”海森从没有如此沮丧,竟然被一只猫耍了,只能认倒霉。
黑猫看着这只“撒气的皮球”,将嘴里的镯子再次放在地上,然后转身就跑。
海森彻底懵了,“喂!你到底想怎样?你去哪?站住!”海森拿起镯子追去。
黑猫三步一回头,好像在等着他追来。这不会是一个陷阱吧?我该追上去吗?我会再次被耍吗?它到底要带我去哪?
海森像着了魔,虽然理智告诉他应该结束这荒唐地追踪,但是好奇的脚步却拉着他越走越远。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