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莫希,我正在挑战【坚持100天日更】,用100天,去见证另一个自己。
1、
上周末,我和表妹相约《外婆菜》吃饭,名字很温馨,顾名思义,里面的饭菜不仅有家的味道,还有幸福的味道。
《外婆菜》的客流量很多,口味独特,菜品齐全,价格却比同业界低。拿手好菜是《香酥鸡》,入口丝滑,鸡肉松软,百吃不腻。故此,慕名前来者甚多。为了不与高峰期相冲突,我们特意提前一个小时到达,本以为会轻松入座,岂料,门前已是人山人海。或三五成群站着闲聊,或独自一人低头自娱,四楼被堵得水泄不通。表妹挤进去取票号,顺便拿着菜单出来,哭丧着脸跟我说:“我们是77号,叫号才到34,有得等了。”我无奈的耸耸肩,这世道还是吃货多。顺眼环顾四楼的其他几家餐馆,门口罗雀,服务员都在聊天。
无聊之际,我开始细看起这家店的装帧。装修并不精致,甚至可以说得上粗糙,店铺的墙壁并没有刷白粉,混凝土直接裸露在空气中,性冷淡的工业风。天花板下架上几根灰白色铁管,横冲直撞的,倒颇有一番味道。墙头有绿萝垂吊下来,本以为是假的,手触摸后才发现,却是真到不能再真的植物。顿时,对这家店的好感倍增。
都说:“爱花之人大都心底柔软。”只因尊重另一种生命,故更爱惜自己生命,对人对事,都有一种宽容。倘若你与爱花之人有过交集,会发现,爱花之人的笑容是常见的。现代很多人,被各种烦恼压制心头,一个月都不见得真心微笑几次。而爱花之人,从种植的那天起,浇水、施肥,事事亲躬,花草所带来的点点变化都是惊喜,看到一颗种子从发芽到开花,感受生命的流动,那种心悦是任何事物都不能代替的。
我常劝母亲多种植些花草,亲手养育一种生命,足破百无聊。“老翁山下玉渊回,手植青松三万栽”,想那命运多舛的苏东坡,两任妻子相继离去,又被贬黄州,在城东开辟荒山,亲手种下三万青松,内心是何等的凄凉。众人都以为他要隐居山林,为其叹息时,他又重整锣鼓,再度出发。除却坚韧的意念外,那三万青松,定也有功劳。
懂得生命之贵的人,也更懂得生活。
2、
这么细想一会,竟已到1点,我与表妹均已饥肠辘辘,遂欲放弃,转至面包房去吃芝士,转身出来后,竟听到前台在叫我们的号。等了许久,刚刚裹腹,却又到轮到了我们,命运真爱捉弄人!
思量之下,我与表妹重坐餐桌前,点上《香酥鸡》。但毕竟已经温饱,这香酥鸡再美味,几口之后,也下不了筷。两人吃的兴趣索然,注意力开始转移到周围的吃客身上。
我不记得是哪个作家曾写过这样一本小说,书里主人公是一名在深山里开客栈的掌柜,他不收银钱,只是要求每个来往的顾客讲一个故事,故事说得好,就抵消了饭钱。我近来也养成这样一个习惯:去到一个餐馆吃饭,期间总爱注意其他的食客,凭他们的谈话言语,衣着习惯,猜测他们的身份工作和心情。每个人都有独一无二故事,每个人都有与众不同的特质。在饭馆里,他们带着最真实的面目,展现出最原始的状态。
难怪人家说:饭品即人品。
有一年,朋友的姐姐去相亲,拉着我一起去看男方。期间,男方风趣幽默,绅士有礼,一顿饭吃的十分愉快,我和朋友都对男方非常满意。临末尾买单时,男方因为服务员找错钱破口大骂,朋友姐姐突然就变了脸色。此后,姐姐再也没有联系男方。姐姐说:“婚前他对服务员的态度就是婚后对你的态度。”
这句话我一直都记得,也奉为真理。此后,但凡想与人建立关系,必要与其吃顿饭,不为别的,只想看看他的人品到底如何。
“你看。”我对表妹努努嘴,“左边吃饭的那对情侣,从入座到现在,未曾有一言交流。女方从头到尾在看电视,男方呢,吃完饭也在看电视,两人唯一的交流就是点菜单时的询问。”
表妹偏过头看了一眼说:“两人看的还是同一个综艺节目,也算得上是思想交流了。”
我微笑着算是默认:“现在人与人交流,问的第一件事就是你最近看的什么电视,如果相同呢,这关系就算进了一步,聊起来滔滔不绝,若是不同呢,这缘分也算了尽了,毕竟,思想上的交流是很重要的。”
“前一阵,网上不是很流行一句话:你在右边看《乡4》,我在左边看《来星》,我嫌弃你的老土,你嫌弃我的白痴。”
“那依你这一说,旁边这桌算什么呢?”表妹轻笑。
我回头看,旁边这桌全是男人。饭菜稍后,啤酒先行,佳肴未动几筷,酒瓶倒空了不少。各个面红耳赤,你推我让,这个是哥哥,那个是老乡,互相搭着肩膀,说着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的大话。
“这个嘛,人是群居动物,思想上交流固然重要,但人际交往更加的重要,没准擦肩而过的那个人就是你的贵人。人都是往上看的,谁不想一帆风顺,一飞冲天呢。所以,交际有时候也可以说是积极进取,为未来做铺垫。”我故作严肃的点点头。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表妹大笑起来,“依我看,这不过是不入流之辈,沆瀣一气。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也说‘大难临头各自飞’,今日豪言壮志,推杯换盏,明早茶凉酒寒,物是人非。别看此时把酒言欢,不知何时就不共戴天了。世事难料!”
3、
这话说到了我的痛处。我曾有个同睡一床同穿一裤的朋友。高中时,我们立志要考同一所大学,去同一个地方流浪,趁着落日骑单车,赶着浪花去游泳。我们曾想的那么美好,说的那么认真,以至于我一直都非常坚信,我们能一直这样到老。
可时间易逝,光阴易老,少时的诺言不可靠。
看过一则鳄鱼和小鸟的寓言动画,两颗蛋无意中遇见,又无意中相爱,彼此承诺永远在一起。但破壳后,一颗蛋成为水中的鳄鱼,一颗蛋成为空中的飞鸟。鳄鱼与飞鸟如何能相爱?连食物都不相同。最后也只能相忘于江湖。
世道变化太过无常,我们谁也无法预料今日与你同桌豪言的人明日是否还在你身旁,那些空余时间思念的旧人,在老去的时候,再回想起来,是不是还能一起欢笑?那时那日,你我曾共同拥有一段回忆。
我们都太小,不懂离别早。
“你看,后面那桌。”表妹的一言将我拉回现实。
我探头看去,那桌只坐了一个女人,留着齐肩的短发,穿着白色的职业套装,神情有点憔悴,一直低头翻看着菜单,时不时的用手机回信息。
“那桌怎么了。”
“她一个人点单好久了,我猜她不是一个人来吃饭。”
“你觉得有几个人。”
“说不好,两个或者三个,她穿着职业装,又不像是跟同事吃饭,这餐厅的氛围可不适合用来谈工作。”
“我猜是三个人。”
“为什么是三个人?”
“你等着看。”我狡黠的笑了笑。
果不其然,侍者上了三副碗筷。几分钟后,一个男人牵着一个小女孩进来了,看样子是一家子人。
“你猜得还挺准的。”表妹眯笑着眼,端起茶水,一副听故事的样子。
我耸耸肩,说:“今天是周末,她却穿着职业装,这附近公司多,这又过了饭点,而如你所说,这家餐厅并不适合用来谈工作,所以我断定她在加班。但若是一人吃饭,点单不会这么久。她时不时的回短信,我猜测应该是约了朋友。她的手袋里有个芭比娃娃,还没拆封,包装的很精致,不像是自己收藏玩的,应该是送给孩子的礼物。如果约谈的对方有个孩子,那铁定是由大人领着的,所以我猜是三个人。”
“这都被你猜着了。”
“但他们关系一般。你看,小女孩进来并没有和妈妈坐在一起,反而是爸爸一直在哄着她喂饭,妈妈坐在一旁只顾着玩手机,偶尔抬起头也插不进话,小女孩分明是不喜欢妈妈。”
“你怎么就断定他们是夫妻。”
“你有见过带着娃来吃饭,还吃得这么冷清的朋友吗?”
表妹撇撇嘴,意味着同意我的观点:“这家子吃饭也没多大意思。婚姻专家说‘厨房的热气代表家庭的人气’,可现在大多数人家里不开伙做饭,出来吃饭只图个饱,至于到底和谁吃,吃什么东西,都不挑了。”
4、
我自离学校后,也没怎么好好的吃过几顿饭。上班时食堂胡乱搪塞,下班后更是匆匆对付。回到家,朋友问我这边的特产是什么,我竟一个都回答不上来。又问,这里有哪些美食。我思索万千,搜肠刮肚,却也想不起一个来。只得说,这里人口繁多,各色食品菜系都有,美食不能一一俱全记得。实际上是,我是从未好好品尝过这里的食物。
"食色性也。仁,内也,非外也。义,外也,非内也”。中国自古讲究入口之食,精而美,古人为追寻一口之食不辞劳千里,而今日,处处皆美食,能细嚼慢咽、细细品尝之人却渐少了,这不正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吗?
人之一世,所求之物,无外乎:真善美,知情益。头等所需,即为食。山珍海味、鸡鸭鱼肉,若不鲜,也顶不一碗精美的阳春面。夫妻度日,性格习惯都可磨合迁就,唯独这饮食各有讲究。夫吃咸,妻吃淡,每日做饭必是要争论一番;若夫日日素食,清面寡汤,而妻却无辣不欢,顿顿鱼肉,那日子是过不长久的。
可如今,连这头等大事都随意敷衍,却对名利身份这等虚幻之词紧追不放。生动可爱的真植物无几人爱养,却往花瓶内插上鲜艳干瘪的仿真花,还自标榜热爱生命。且不论这热爱生命是否,单就少了观察生命流动的过程,就定然体会不到真善美的深意。
曾有人劝我,将这侍花弄草、闲云度日的时光拿去拼搏一回,定能成就一番事业。我知来人心善,劝解也实为我着想,但我生性慵懒,少了这花花草草,心中总不安,像是欠了谁的恩情一般,免不得还是要种几株花草的,闲时观花赏叶,自娱自乐。
这花草寿命虽比人长,但花期叶期却短暂得很,稍不留神,又错过了一个春季。
正如这日子一般,稍不留神,茶也凉了,人也走了,饭又少了一顿了。空追虚物,肚子满了,嘴巴可饿了。
5、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表妹忽道。
我一惊,回神过来,这一小会,竟恍若隔世。起身,把钱交给巡游的侍者。
左边的情侣还在看电视,右边的男人依旧高谈论阔,而那个点单的女人,仍旧在孤零零的玩手机。
“今天的菜还合胃口吗?”侍者问我。
“很合心意。”我答。
我是莫希,2017我们一起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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