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

家乡是一个坐落在汉江边上的小村庄。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这里以前是一片湖,后来涸了,才有了人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涸的,只知道离现在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很多地方依稀可以看见当年是湖的痕迹。

以前在家读书时,要到地里栽种棉花,打着赤脚踩着泥巴上,总是格外小心,因为有大大小小螺、蚌的壳混在泥土里,一不注意脚可能会被扎伤。也许你会问为什么不穿上鞋呢?因为干活经常是在下雨天晴后,鞋子一下地鞋底总会粘上厚厚的泥巴,索性脱了鞋子光着脚。

今年过年和爸爸一起去舅爷爷家时,爸爸的表兄弟看见我们来了,嘴里直说湖里的老表来了。他们是住在山上的。爸爸说,九八年家乡发大水,我们全家都曾跟着奶奶到山上住过一段时间。

家乡地势较低。每到夏季,遇着梅雨天气,河水就会涨的老高,田里的棉花被淹没了顶。前年夏天,水淹到了家门口,听爸爸说村里人到乡镇府去反映,希望他们能同意将田地里的水抽灌到主河道,引到汉江里,但是乡镇府不同意,害怕汉江溃堤。等大水好不容易退了,棉花已经被淹死了一大片,还好水稻幸存了,但是在秋天水稻即将收割的季节,连绵阴雨加上大风,许多水稻直接倒在地里发了芽。农民总是靠天收,即使是在现在,也还是如此。面朝黄土背朝天,与土地较劲一辈子,是最傻的,我已经听到许多人这样说。

我和弟弟读书时,家里一直在种棉花,直到弟弟大学毕业后,家里才开始只种水稻和杂粮。相比小麦、玉米、黄豆,棉花的收入要高一点。然而种植棉花有多辛苦,经历过的人才深有体会,从育苗、种苗、采摘,中间还有无数次的播撒农药与施肥。那时候,爸妈坚信只有吃过了苦,才会懂得生活的艰难,才会努力学习。所以到农忙时,我和弟弟放假就会去帮忙捡棉花。现在回家,发现家乡已经没有多少人在种棉花了,许多人在地里挖了水池养起了小龙虾,大家的经济条件改善后,不愿再那么辛苦。每到四月份,我们的餐桌上就可以看到小龙虾的身影,在菜市场一斤并不便宜。但是养小龙虾的都赚钱了吗?并没有,爸爸说十个人养,三个人赚钱,三个人保本,四个人大亏本。即使这样,大家也还是没有放弃,在追逐发家致富的路上,很多人都会经历失败、气馁、重头再来。

家乡发展很慢,这里没有工厂,平时购物买菜都要骑十几分钟的电动车去隔壁村。大家的生活方式单一,干完农活,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着家常或打着小牌。外面的世界在不断发展变化,而当我离家在外一年又再次回去的时候,发现家乡还是那样的风景,大家还是那样生活着,我恍然觉得自己从未离开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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