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故乡

——细数流年,如今的夏花绚烂依然

这个9月,小区对面的大学校园里正在军训,早已不是学生的我也幻想着要是我还有寒暑假该多好!做一个月桃花仙人也不差~

说: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间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贫贱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做桃花仙人太不容易,要受得了无聊才行,只做一个月我无所谓。

这年头当和尚还要长得俊、记性好,这样看来万事都须努力。但又似乎不须卯足劲……人家张晓风说了

‘生命是一桩太好的东西,好到你无论选择什么方式度过,都像是一种浪费……青春太好,好到你无论怎么过都觉浪掷,回头一看,都要生悔。’

走一步就“浪掷”一步;走十步就“浪掷”一串,不开心是都总是因为想要太多,少一些欲望就会多一份自在,而行动似乎又是一回事,继续往高处走是必然,积极乐观的结果是必然,就像一场再乱的历史纷争总归要回归统一与融合----

既然‘无论如何都觉浪掷’,那我写这些也都算是白丢了时间了,这样白丢和那样白丢有什么区别么?怎样白丢才丢得心安理得呢?

我只能用所有的力量让自己过得健康、过得有希望.

当下无事,那么……来数流年吧

君不见,屋前木芙蓉,屋后种高梁/

君不见,村外又一村,处处荷花香/

这不是以后的愿望,而是真实存在于我童年记忆里的家乡。屋前不止有木芙蓉也有栀子花,屋后除了高梁还有果树,村里村外的东、西、南、北瓜,还有家长的、旅生的荸荠开的紫色小花。小学课本上说:[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荷花上的蜻蜓看到过很多次,有一种红的,生得短小,像穿着红纱裙的小仙女,还有一种青草色的,身体细得很,眼睛显得很大,像金鱼头、、、剩下一种是现在最普通的,个头比前两种大,跟杨树上的铁牛差不多大,白天在水边转悠,晚上满天飞得都是,像在大集结一样,因为太密很容易抓到,我很少去捉,我比较喜欢红衣小仙女,只是她总是喜欢到歇在水中央,够不到/

刚搬到镇上的时候,门口还没修水泥路,出门是一条沟,沟上搭两条方便出入的水泥板,屋前屋后最常见的是一种粉红色的花,叶子细细的,花也开得细细的长长的,这里一簇那里一丛很茂盛的生着,学校放假的时候,我会到处找些树叶子什么的来做标本,有一次我蹲在这些粉红的花里面,不时扭着头转着脑袋打量,一不留神发现离自己很近的一片叶子上趴着一团青色的什么东西,再一端详--妈呀,是虫子?!我眼一直,一个箭步从里面跳了出来---心说:不带这样吓人的!我还以为这种花上不会有虫子哩,原来一直是一个“自以为”的误区/

❤虫子

顺便再唠叨一次,我恨虫子。

小时候帮家里择菜,红署杆、上海青、南瓜花...反正不管什么菜吧,上面都会有各种各样的虫子,通常是择到一半我就吓得魂飞魄散逃得没影了……为此,妹妹一逮到机会就取笑我,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揪一小段青草,拿在手上老远跑来装腔作势地大嚷:“姐,有虫子!虫子啊——啊——哈哈”有时候真吓到我了,她就捂着肚子在那边笑,妈妈会在厨房说她:“这小砍头的,看你疯到几时…你把她吓痴了,看我不打死你!……”

我还真被吓病过,不过跟妹妹没关系,才五岁的时候,还是夏天,有只虫从树上落下来,正好掉到我腿上,我不敢动它,它还在我腿上若无其事的爬着,那毛茸茸软绵绵的感觉已经让人毛骨悚然了,再加上有节奏的在皮肤上蠕动......想想都让人全身触电,我一边哭一边尖叫,大人们却都坐在门口一阵哄笑,我又怕又气,之后大病了一场……

妈妈到现在一提起来还开我玩笑说:“点点儿大的虫子,都把你吓成这样,你稍稍使点力就把它捏死了,怕啥啊?!以后就要你种田,天天跟虫子见面”我说:“那我专挑不生虫的菜来种”,妈说:“赫~什么菜上都有虫,看你哪么办”我脸一沉:“那你就当白养我这么大,让我去死了算了…”妈笑了:“这么说我就怕了你了?呵呵,你最好盼着家里没田可种...”现在我们家的地都退了,我也从来没担心会回家种地,种就种,大不了我“全副武装”把自己包起来去锄草,以前看奶奶打理过菜地,也就那么回事。万一不会了再去取精,说到底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么一类可怕的生物,跟我同时存在着。还有一种叫“蛇”的动物,它还有一个名字叫“长虫”,难怪长得那么恶心,原来也是虫的一种……不止是长虫,所有和蛇长得像的大的小的长的短的生物我都不敢碰,比如: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的蚯蚓、炖黄瓜的泥鳅、青椒混炒的黄鳝...炒作了下酒菜的当然没什么,但活的时候就是很吓人。小时候最常见的事情,是跟叔叔家的几个孩子用蚯蚓在自家鱼塘钓龙虾,有人会意外的钓到青蛙,我却意外的钓到一条黄鳝,轻轻的拉线,看到浮出水面的竟是一条长长的东西,马上冒出一个想法:好大的蛇!马上把它赶走了.

还有一次,我们一队人正在屋后的林子里走着,我眼尖,不久就发现有情况,脚边的草丛里有一只盘起来的蛇,等搞明白确实是一条活着的蛇的时候,我就僵在那里了,腿脚都不听使唤……之后,赶上我们一行人也正愁闲着无所事事(似乎一直没什么事可做),就立刻去找村里的“打蛇专业户”——就是住在村尾的李世龙父子,听说他们父子俩都不怕蛇,等我们找到这家的时候,只有李世龙这家伙在家,说到李世龙,(我从来没见过他妈妈,听说是受不了穷~~跑了)平时我们就喊他小名“龙龙”,那时候在学校我们还同班,因为这人总是倒数又一副痞子相,班上只有老师用他学名,同学们喜欢开他玩笑说“李世龙啊,你是龙么?看你充其量就是条蛇”他就得了个“李是蛇”的浑名。他一听说有蛇,立刻就来了劲,秋千也甩开不荡了,边找“家伙”嘴里边嘟噜:“敢在我家后院撒野,不收拾你你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我们也顾不上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重心全在蛇身上了,见他拿了根胳膊粗的竹杆,对我们诡秘的坏笑道:“这竹子可是蛇的师傅哩”,在我们的带领下,“李是蛇”扛着传说中的“蛇的师博”到了蛇出没的地方了,我们都自发地侯在远一点的地方,让他一个人上前去,见他拉长了脖子往草丛里瞧了一瞧,叫了一声:“妈吔!”就逃也似的向我们这边奔回来了,我们见他那样子都笑了,问他:“怎么啦,怎么啦?”,他脸上表情很夸张:“你们也没说有这么大呀?”……一路回家的时候,大家都在那挖苦他不顶事,说搞了半天他原来也是个二百伍,亏你还叫李是蛇咧、、、~那蛇没人对付,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经常在他后院出没。

如果那些没有骨头的虫子都死光了,我也绝对不会觉得可惜吧/愿他们不要怪我,说出这么恶毒的话,要不、、、你们都变成蝴蝶吧。

❤稻乡

还种水稻的时候,水田里会有很多蚂蟥,这生在水里的吸血鬼最可恶,身子能缩短也能伸长,即使是昨晚刚往田里洒过盐,第二天一早还是有生命力旺盛的在水里悠闲漫步,看着很气人…它常在人们忙着插秧的时候贴在人腿上吸血,我亲眼见过妈妈有一次从水里上来的时候,她腿上就粘着一个黄色的蚂蟥,我看着那只东西还在缓缓的蠕动,恶心得我舌头打了结,妈妈却一点都不怕,把它从身上除下来的时候我看见她腿上多了条血道道,血水混着腿上的污水直淌到脚踝…我皱了一下眉去看妈妈当时还年轻秀美的脸,她笑着说:“不怕~~”,看着她满脸的勇敢、温柔,我想起了龙龙受不了穷跑了的妈妈…妈妈让自己过这样的日子是为了让我们不要也过这种生活。听妈妈说,爸爸年轻的时候很爱干净,衣服上不沾一点灰,可是有了我们之后,他什么脏活累活都干,现在满身泥巴都不在乎了,,,我觉得我就是那只死乞白赖贴在他们腿上吸血的大“蚂蟥”,也是恶心的,不知道这么一个自己于他们有什么用处,有时候我问他们:“有没有后悔生了我?”他们说:“有啊,你不该生在我们家受苦”我说:“我该,我太应该了”,要是让我生在颜**(我同学,独生女,家里经济条件良好,经常被她爸罚跪搓衣板)家,我肯定不干...如今他们都在镇上上班了,不用忙到12点才回家吃晚饭。

村里修了水泥路之后,村外路两边的树都砍了,村子里倒没什么改变,只是一条村的房屋都空了,打工的、上学的、上城的都不回老村子了,只有一两户还住在那里,一户是谢家老两口,这一家的大孙女和我同年,如果那年不出意外,他们小孙子敏敏都上高中了……记得谢敏死的那天晚上,他妈哭得在地上打滚,滚得满身满脸的灰渍子,全家全村都是哭声,小男孩比他两个姐姐都生得聪明机灵,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家养的小狗咬了一口,家人也没发现,耽误了时间,几日后突然狂犬病就发作了,叫得跟小狗一个样,还龇着牙要咬人,家里就把他绑了,用板车送到医院时已经口吐白沫没得救了...后来老两口的儿子带着媳妇和两个女儿迁出了村,留下老两口守着老屋。这两老口和我爷爷同辈,两人都还很旺,跟往常一样在村里种庄稼,去年我回家去他们门口坐了坐,(因为打小在村里跑,他们都还记得我)见我去了少不了要寒暄说‘你爷爷是个好人,老头子不该死得那么急……’我见他们说的时候垂着头、眼神暗淡知道他们没有半点虚情假意,又问我在哪里上学在哪里上班…我一一回答了他们,之后就离开了,走了几步扭头再看时,谢大爷已经扛着锄头朝地里走去了,村里的老一辈也只有他们还坚守在这里了,我心里一阵温暖又为他们难受起来、、、

除了这一户,还有一户,也姓谢,这村里大多数人都是这个姓,这家人也很可怜,父母都很老实,弟弟谢洪跟我哥很玩得来,有事没事混在一起打蓝球玩扑克,村里都说‘“洪洪”是上学的好苗’,他现在还在外地读研,当年如果没有他这位“状元”的刺激,我哥说不定不会有“复读”的魄力。大哥谢涛我了解不多,见面很少,只知道是个深沉稳重的人,他们的妈妈是个瘦干瘦干的女人,说话很快人很温和,但是死的很早,因为是熟人,死的时候我们都去家里看过,只见那女人一张白白的小脸,一身青色衣裤-躺在堂屋的木板床上----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突然一下子说没就没了,我妈陪着流了好多泪,回来之后几天都没缓过来,有时候神精质的看着我说:“我哪天也这么去了,我仨个孩子谁来照顾啊~我舍不得,她还有两个没成家的儿子,怎么丢得开的?~”,从此他们家就剩了爷父子三人了,去年回家也顺便去看了下这户人家,去的时候,谢洪正和他爸坐在门口下象棋,禾场上的杉树上还爬着那株葡萄滕,家家门口都有一两棵这样的树,形成了一排,这一排树下我们小时候不知道跑过多少回了。谢洪本是个很健谈的人,见我们去了,就坐在一起说了些话,聊到我哥时,他突然微笑着问:‘你哥他有女朋友了吗?’他笑得轻松又大方,我随口说:‘估计没有,他脾气太冲,谁做我嫂子谁倒霉-呵呵’我们都笑了,接着又互相问了一下各自的情况,之后加上伶俐(我堂妹)等人,我们又打了一小会羽毛球,无柰刚下过雨禾场上的泥巴还没干透,我也只为了看一看儿时的村庄和这些老乡,完了我就回家了,听伶俐说我走后他们又一起去放了野火,村子边上的火都是他们放的,,,

人烟少了,村头的一小方荷花还在开开落落,门前池塘边的蒿草看起来也很寂寞。

有时候想,如果能把这村里的事物像往昔一样,复原……,既使这一代人老了,还有下一代,继续生存在同一片土地上,继续共同生活在同一个村庄,有什么不好?但在我立场来说这话似乎不太适合,因为我们家是最早到镇上盖房子的一户,最早背弃村子的人,虽然我们还是一有空就往村里钻,一回家就是满腿泥巴,也早就把自己当成是村里的一员;虽然那时村里还有我家的农田和池塘,插秧收谷打场都在村里,但我们总是最早走出村子的人吧,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呢。我问过父母,为什么他们要选择到镇上安家?他们只说镇上干净、交通便利、蚊虫少之类的,但我从奶奶那里听来的原因完全又是另一种说道,我知道父母承受了很多也很少抱怨,他们只希望我们这一代能重新融洽的一起生活,事实上我们这群孩子一直都知道大人之间,似乎有某些微妙的东西隔着,只是无心参与,我们有我们自己的天地、自己的乐趣和生活,其他的都已不重要……看到我们这群孩子能亲密无间的共处,爷爷也会很高兴吧。

爷爷的坟在村子东边,进村再往里走一点就可以看见,那一片从前是一条进村的小径,后来改成旱田和菜地,不知道是哪个提议在菜地上种上了小树苗,这些树苗一长大,树下面的菜地因为阳光很少自然长得不怎么景气,爷爷的坟在中间一小块荒了的草丛里,我看见爸爸和叔叔们每上一次坟就往上加一点土,再点一枝烟,每次去的时候坟前早已有几管燃了半截的烟头,哥哥和唐哥也都学会了抽烟,在爷爷的坟前我让他们少抽,他们就对望一眼然后各自埋下头笑一笑,又都扬起头盲目地四处看看,什么也不说,他们这是想起了爷爷。爷爷去逝的时候我们都是高中生了,病危的那几天,哥正在参加高考,爷爷已经开不了口,只是不肯走,大人都说老头子这是在等他最疼的大孙子,家里算着哥考完的时候才把他从学校接回来,哥跳下车进了门,看见平日里精神抖擞的爷爷静静躺在竹床上,枕上还有少许血迹,“哇”的一声就瘫在床前了,他埋着头哭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寒,我看见这时的爷爷眼角有一行泪,在哥哥起伏的哭声中轻轻划下来,他虽然已经睁不开眼也开不了口,一动不动的却还有思想,我背过满脸的潮湿不忍心再看,却见站在身后的妹妹已经哭得喘不上气来…两个多小时后爷爷就走了…此后,连续几天我都能梦到爷爷,梦到我到门口去迎他进来,他一身整洁的黑色衣裤,手上握着一根竹棍,还是高大朴素如生前,从头到尾都眯着眼对我笑……奇怪的是,梦里的我清醒的知道爷爷已经不在了,一个劲的在哭,醒了眼泪还在滚啊滚,,,我想起自己与爷爷的点点滴滴,想起天蒙蒙亮的清晨,他高大的身影很精神的在窗口喊我:“丫头,走,跟我去肖家墩~~”那天我穿一件齐膝的金边短裙,风一样跟他飘出了家门~~此后我有什么特别伤心和快乐的事都会想到跟天上的爷爷说说话。

爷爷走后,叔叔把奶奶的小瓦屋迁到了自家后面,好有个照应,其实离原先的地方不过几步路,我高中回来偶尔去陪奶奶睡觉说话,奶奶的记忆力明显不如从前了,从前我们坐在屋边的桃树梨树下,央求她讲故事的时候,她的故事一个接一个,讲到我们都直打瞌睡,只剩她一个人之后,我让她讲个故事听听,她就说一个也记不得了……我还是那样,起得很早,或者可以说,我睡在奶奶家主要是为了能享受这里的早晨,在清爽的风、蒙蒙的雾中深吸一口气,而这个时候也正是村上的水渠往各户的水田送水的时候,拿上一条毛巾蹲在窄窄的深深的水渠边,先往脸上浇一捧水,一袭冰凉唤醒了全身的细胞、激活了新的一天~~

往事越美越伤人,这是我第一次写这么多和死亡有关的事迹。我也很奇怪怎么就把那么多事和死去的人联系在一起了,还是这种事原本就太普遍?有一个同学对我说过,他改变生活态度是因为他一个同学,那位同学得了血癌,付不起治病的费用只有等死,这件事真实发生在他身边了,所以他决定以后要开开心心、好好的活着。我想,每个人都要往远处、往好处想,不管过去和将来有多少人还会离开我们,活着的人都要继续笑着走完自己的路,就像如今站在爷爷的坟前,笑着又沉默着的哥哥。

❤水乡

想起很早就喜欢过沙白的一首诗:《水乡行》

水乡的路

水云铺

进庄出庄

一把橹

鱼网做门帘

挂满树

走近才见

几户人家住

榴火自红

柳线舞

家家门前

锁一副

要找人

稻海深处

一步步

踏停蛙鼓

蝉鸣住

水上起薄雾

儿童解缆送客

一手好橹

爸爸的村里水多,但跟另一处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我喜欢去二姨家,因为她会用船载着我去守渔塘,二姨池塘里养的螃蟹,我看来这蟹不完全算是家养的,因为塘里的水是从河沟里引来的,水是野河里的水。出进只有水路,每次来去塘上的小棚都得划船,经过很多个渔塘才到地方,河首先很宽,绕几个弯之后都变得很窄,有的地方只有一船来宽,看二姨她左一篙又一篙的划得很得心应手,我说:“我也试试吧”接过篙子两个来回船就横着卡在河上了,姨笑着说:“哈哈,你妈没教你吧?她也是撑船的一把好手,你们北上人(按方位来说我的家在二姨家以北,平时他们都称我们为“北上的人”,要么就是“院里的人”)还是老实坐着吧”,我灰了心,拍拍手又坐进了舱里,看河里长着的水草在水里摇着摆着,又想起徐志摩的“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里招摇,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一阵阵凉丝丝的水气落在我的裙边和腿上,盯着紫色的裙角我想着还是不要做水草,因为水草不能穿裙子乘船到处跑,呵呵~。两岸的柳树吐着新绿,船在水面上拐了一个又一个的弯,从河两旁一些棚子的大小和它周边摆放的饮具来看,有的人已经搬到了自家的水塘边上过起了光景,大多是老人,我看见有一户,老婆婆双膝上放着针钱簸坐在小木墩上,架着一符老花镜正在缝着什么,老头拿着旱烟单手撑着腰站在不远处,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在商量着什么,屋外的地面是一片光光的土坡,在四周青草绿树的映衬下显得干净整洁...等我老了,也过这样的生活,那些楼房佳苑怎么比得上这青瓦芦草盖的棚子呢?我一边想一边扭过头美滋滋地笑了,那岸边上的两个老人,他们有没有想到自己曾被怎样羡慕的眼光注意过?有没有想到自己正过着一个孩子梦寐以求的生活呢?……寻梦,只需撑一根长篙么?可是,谁来陪我过这样的光景,谁愿意陪我过这样的光景?呵,搞不好他们会说:‘有没有搞错!你喜欢这么“穷酸潦倒”的垃圾生活?’好吧,去他们的小资生活,去他们的都市情调,我继续我的浪漫水乡之旅。我曾经用过“乡水绿”这一笔名,发表了一些可怜的句子,但是给别人看的大抵都很注重格式,即便是通过了,给我发表了,末了还要在下面附上一句:请注意标点和格式~~,这让我很受不了,什么规矩方圆的破框框太折磨人了,我索性后来只写博客了。

晚上躺在二姨的小棚里听收音机,收音机还是老式的,巴掌大的一个匣子,黑色的壳黑色的天线,信号不好的时候还咝咝啦啦的响,早上4点起床,天还是一墨黑,等到5点能看到薄薄的一层雾,站在小棚旁边放眼一望,远处全是大大小小的棚子。

说到棚子,就不得不提到外公外婆,洪湖还开放着的时候,他们也住在湖里,搭的也是这种芦草棚子,打些大鱼小虾维生,想去玩也只有水路,没有专门的摆渡人,哪家去了就隔着水喊自家亲人的名字,我们通常是提着嗓子叫唤一通,外公或是外婆就会划了小船来接。记忆里那一小块湖中心的岛上都是像外公外婆一样慈详的老人,岛上的棚子挨着棚子,中间留一人来宽,上面的人不是在门前缝鱼网就是在晒干鱼,有的人也开荒种上青椒和西红柿。从岛的南边往远处望,可以看见湖的中央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荷田,外公外婆每次撒网回来都会给我们带上一大把带柄的莲蓬,每每这时我会觉得《洪湖水浪打浪》是我听过最好听的歌。另外,岛的西边有几棵大树,根已经没在水里了,平时用树杆来拴船,有一回我想试试看根没得有多深,就把脚沿着树往下一至伸,不料我的水晶凉鞋被树根间的缝隙卡住了,拔了一阵出不来,我干脆把脚从鞋里挣脱出来,然后捥了袖管伸手下去把鞋捞了上来,幸好我的鞋没有沉下去,要不然接下来几天我得光着脚了。岛的最东边有一个鸭棚,幸运的话还能在浅水滩边的卵石上捡到一个白得透明的鸭蛋,我就捡到过一个,个很大,外公在草棚子后头摘了几个青椒给我们做了个青椒炒鸭蛋,味道怎么样不用多说了,绝对美味。岛上的空气很好,我只要一回家,总是等到天黑严实了才舍得去睡,早晨不等天亮就赶紧起来,清晨的空气、清晨的宁静让人神清气爽。

外公外婆现在已经不住在湖上了,盖了红瓦白墙的很宽敞的房子,跟大伯的家挨着一起,每个春节我们一大家二三十口人都聚在一起,卧室里电视机旁、堂屋的火锅边、屋外的阳光下、厨房的灶台下……都是三三二二的东拉西扯、说着家里家外话的人,我会像苍蝇一样到处停停走走,这里凑凑那里瞧瞧,这一时候常常会有谁屋前屋后找自家的大人和孩子,我常常挽了妹妹的胳膊到屋前的桥上或大伯的船上去,这样还没走出门的时候,身后已尾随了一帮叽叽喳喳的小鬼,我就带上相机随意给他们拍上一两张,而外公外婆年终必谈的一个话题是,什么时候能让三世同堂变成四世同堂,呵呵,这就不是我的事了…

感谢我的爸爸和妈妈,是他们给了我两个温柔的故乡,给了我两种不一样的风景.

落木萧萧,下一个春天花还会开/

日落云散,鸟儿明年一样会回来 /

细数流年,流年又怎么能数得清——

只要夏花绚烂依然,生活因之便也依然绚烂……

最后编辑于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 序言:七十年代末,一起剥皮案震惊了整个滨河市,随后出现的几起案子,更是在滨河造成了极大的恐慌,老刑警刘岩,带你破解...
    沈念sama阅读 203,547评论 6 477
  • 序言:滨河连续发生了三起死亡事件,死亡现场离奇诡异,居然都是意外死亡,警方通过查阅死者的电脑和手机,发现死者居然都...
    沈念sama阅读 85,399评论 2 381
  • 文/潘晓璐 我一进店门,熙熙楼的掌柜王于贵愁眉苦脸地迎上来,“玉大人,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事。” “怎么了?”我有些...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150,428评论 0 337
  • 文/不坏的土叔 我叫张陵,是天一观的道长。 经常有香客问我,道长,这世上最难降的妖魔是什么? 我笑而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54,599评论 1 274
  • 正文 为了忘掉前任,我火速办了婚礼,结果婚礼上,老公的妹妹穿的比我还像新娘。我一直安慰自己,他们只是感情好,可当我...
    茶点故事阅读 63,612评论 5 365
  • 文/花漫 我一把揭开白布。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像睡着了一般。 火红的嫁衣衬着肌肤如雪。 梳的纹丝不乱的头发上,一...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48,577评论 1 281
  • 那天,我揣着相机与录音,去河边找鬼。 笑死,一个胖子当着我的面吹牛,可吹牛的内容都是我干的。 我是一名探鬼主播,决...
    沈念sama阅读 37,941评论 3 395
  • 文/苍兰香墨 我猛地睁开眼,长吁一口气:“原来是场噩梦啊……” “哼!你这毒妇竟也来了?” 一声冷哼从身侧响起,我...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6,603评论 0 258
  • 序言:老挝万荣一对情侣失踪,失踪者是张志新(化名)和其女友刘颖,没想到半个月后,有当地人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经...
    沈念sama阅读 40,852评论 1 297
  • 正文 独居荒郊野岭守林人离奇死亡,尸身上长有42处带血的脓包…… 初始之章·张勋 以下内容为张勋视角 年9月15日...
    茶点故事阅读 35,605评论 2 321
  • 正文 我和宋清朗相恋三年,在试婚纱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绿了。 大学时的朋友给我发了我未婚夫和他白月光在一起吃饭的照片。...
    茶点故事阅读 37,693评论 1 329
  • 序言:一个原本活蹦乱跳的男人离奇死亡,死状恐怖,灵堂内的尸体忽然破棺而出,到底是诈尸还是另有隐情,我是刑警宁泽,带...
    沈念sama阅读 33,375评论 4 318
  • 正文 年R本政府宣布,位于F岛的核电站,受9级特大地震影响,放射性物质发生泄漏。R本人自食恶果不足惜,却给世界环境...
    茶点故事阅读 38,955评论 3 307
  • 文/蒙蒙 一、第九天 我趴在偏房一处隐蔽的房顶上张望。 院中可真热闹,春花似锦、人声如沸。这庄子的主人今日做“春日...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29,936评论 0 19
  • 文/苍兰香墨 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三九已至,却和暖如春,着一层夹袄步出监牢的瞬间,已是汗流浃背。 一阵脚步声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1,172评论 1 259
  • 我被黑心中介骗来泰国打工, 没想到刚下飞机就差点儿被人妖公主榨干…… 1. 我叫王不留,地道东北人。 一个月前我还...
    沈念sama阅读 43,970评论 2 349
  • 正文 我出身青楼,却偏偏与公主长得像,于是被迫代替她去往敌国和亲。 传闻我的和亲对象是个残疾皇子,可洞房花烛夜当晚...
    茶点故事阅读 42,414评论 2 342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