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神雕侠侣》在电视是第一集,在书,是第二个章节:故人之子,再一次看到故人两个字,心头就莫名的一热。

  原来,对于郭靖来说,那个害过他,害过他师傅的义弟杨康在做了那么多坏事之后,竟然还是故人,原来那个人,不管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不管有着怎样的结局,不管曾经把自己害得多么悲惨,不管到底是怎样的歧路人生,只为认识,就是故人。

再一次想起来那句话:认识,是伟大的爱。

也许早就不联系了,也许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也许,这一次相逢,你已经是面目全非,已经从昔日的风流公子变成了白首老翁,垢面蓬头,浊泪横流,也许,你身陷囹圄,你早就没有了半点以前的影子,但是,我认识你,我还认你是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的同窗,我认识你,代表我愿意你因为我的原因,走到我的世界里来,而我对你的称谓是我愿意搭建的与你连接的纽带,是我愿意把你带到我的世界里的可供通行的桥梁。只为,这一次擦肩而过,与你是重逢,因为你的身上系着我的一段昨日的故事,跟我认识

的人有着关联,所以,我无法视你为陌路。我不可以再茫茫人海里做你的路人。

所以,从那一句:你看他像不像一个人的时候。他依然是江南的流浪儿,一个市井的少年,但却不再是随便哪一个,而成了那一个,成了唯一,他有了名字,有了身世,有了人加在他身上的影响和期望,有了人管,有了憎恨,有了人讨厌,有了人爱,有了人烦,这个认出,也是一个认定,之前他可以是成千上万中的一个市井少年中的随便的谁,但之后,他就成了这本小说里的主人公,陪我们上路,伴我们悲欢。

故人,是多么温暖的词语,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狭的安然,是因为有故人具鸡黍,约我至田家;当年的那位杜甫先生跟邻居婆婆也未必有多少共同语言,但是因为认识,所以愿意为她多争取上几颗可供食用的枣子,不惜动用诗圣的华章;当年的李白,是因为故人西辞黄鹤楼的原因,才在江边长久凝望,在还未离开时就把思念系上孤帆远影;当年的诗经深处,那位上山采蘼芜的女子,下山遇到故夫,也还是要问上一句,也许曾经经过很让人难堪,也许曾经有过背叛,认识,但即便这样,总是没有办法跟不认识一个样子,那一句:新人复何如,不知道是不是也可以翻译成:她对你可好吗?

故国,故园,也都是因为故人的原因,才被系上了那么多思念,才有归去的必要,不然,一场场都是物是人非,有什么可供留恋的。

忽然想起来妈妈说过的一件往事。我妈今生原是坎坷之极,幼年的人生际遇,比书里主人公其实不差多少悲苦,而性格里也多少带着点儿相似的偏激,也不是一句话说的清楚的,总之是因为长辈间的恩怨,让她空有亲人都在身边,整个童年比孤苦无依还添了无数的麻烦。人有时候是很难走出童年的,尤其是如果那里还带着伤痛,我妈妈后来,也未必就没有怨恨过那些所谓的亲人们,后来的一天,她在路上遇到一位当年的她们,她看见当年的那位阿姨已经年老,不复年轻时候的强悍,眼睛也看不见了,路上是去求助的,人家又不在家,妈妈已经走过去了,后来认出是谁,到底又折了回来,问了她是怎么回事,见她实在无助,又把她带回家,帮她把要做的事情做好,送走她,虽然当年的认识过程,大概就是扔过去一碗饭加上数落又被扔还这样的场景,但即便是如此,既然知道了在这个世界上,她是自己的谁,依然不能当作是不认识,而这样的知道,也可以让人在出手帮助的时候不再是对一个陌生人的警惕,就可以尽情的释放自己的温暖。

故人,一个词语,如此包容,容得下事故人心的变换,暖着人情反复里孤苦清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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