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霞离开了小心庄,就在昨天。
下午三点。
小心庄的天气热的让人发昏,站台旁的麦田似黄非黄还有点绿。
二狗在站台旁,那块老的走不动的石头上一颗又一颗的抽烟,他想起昨天的晚上。
二狗跑到春霞家,头发因为汗水而湿漉漉。
“听说你要走?”
春霞点点头,默不作声的收拾着衣服,衣服铺了一床,算上白色的床单,衣服上的点缀很像,打落小心庄上空的星星。
“我要走了,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春霞在沉默一下之后,说了一句。
“不一定,又是什么时候呢?”二狗半生听过许多不一定的故事
就像是很多人一句不一定就了结了一生。
“一天,一个月,一年,十年……..”春霞把衣服摆放的整齐,然后合上了行李箱。
“那我怎么办?”“你还有你的小店,春天饭店”
蝉声越来越大,聒噪的让人心烦,二狗看着春霞,又看看床上。
“你最近也在读余秀华?”
“王二狗,我要走了,你只想和我说这个?”
“留个念想吧,难免以后会想你”二狗以为跑题是可以逃离伤感的,可世界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就像是他经常性的逃离失败。
春霞撤下了衬衫上的扣子“这个留给你吧,这样故事还不会太俗气和老套”
蝉声更大了,让二狗想起了那年奔驰而来的救护车,但如今不同的是,一个是救命一个是招魂,夜晚沉沉地压了下来,像是二月那床厚厚的棉被,不讲情面的压了下来,池塘的蛙鸣闻夜而动,正直的青蛙不会因为故事情节而改变它们的规律。
二狗看着春霞丢失一粒纽扣的锁骨,他感觉到非常的干渴,一团火点燃了起来,步履匆匆的从咽喉跑向盆骨,二狗感觉这把火控制了自己,“或是留下,或是烧光我们”,二狗把春霞推到在床上,窗外雷声大作,仲夏的雨劈梁盖瓦的滚滚而下,二狗感觉不再口渴,自己变成了一条黑蛇,一条从池塘游出的黑蛇,与黑夜作陪,看起来就已是滑溜溜的,他要缠死春霞,在每个敏感又柔软的地方咬上一口,成为奶奶口中那个吸干“人气”的蛇妖,他又不敢缠死春霞,他害怕从此修炼也都没了意义。二狗莽撞而小心的缠绕着春霞,他有着用不完的力气,是积攒半个年头,准备释放在田野上的力气。他顿时又感觉自己是一头牛,无尽的蛮力更像是一头牛,鼻环就轻轻的被春霞牵在手中,可春霞却没有发出一句声音,皱着眉头,闭着眼睛,脑子里山呼海啸,鲜血落成床单的一粒红豆。
夜晚向更深的夜晚驶去,二狗问“一定要走吗?”
“一定要走”春霞挂着微笑,眼睛里全是完整的白色顶子。
“那我明天送你吧”
一个夜晚与情欲不欢而散与年少不欢而散
与美梦不欢而散
二狗赶到了站台,春霞已经准备上车
“你要去哪里?”“长春”
“以后我们还会联系吗”“写信”
“可是《二狗与春霞》才写到第三篇啊!”
“那就靠回忆吧,本来我就是个幻想出来的人”
二狗依然在抽烟,汽笛一声响火车开走了,
往山外开出去
二狗想了很多关于幻想,回忆的事情,
他对着驶远的绿皮车大喊“你什么时候回来?”
问题一直顺着起伏的山凝成了一个点
整个小心庄回荡着
“你的一腔热血照不亮人生的时候,我就会赶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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