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星星还没有出来。机器的轰鸣声穿过幽幽的廊道，传来阵阵热浪。

我能看到远方的树上很静。远方是一座小山坡，山坡上有一座学校，教学楼上竖着几个大字——既工又专，新时代的技工人才！

教学楼上装的是那种老式的木质栅格窗户，一面大窗户上有三扇可推开的小窗，每扇小窗上有三块方形玻璃。

很多玻璃已经没有了，这使得那座教学楼似乎有很多黑幽幽的眼睛。 好像有某个学生从一个眼睛里探出他年轻的脑袋。我猜他能望到很远的地方，能看到我看不到东西。而我似乎能看到他身后瘸腿的桌子与板凳，它们已经被蛛网绑在一起。还有幽幽的走廊上一闪而过的人影……

在他的脚下一间教室里应该正在上课，灯火很耀眼。我能看到学生正转头望向窗外，不知道和那位楼上的学生望见的是不是同样的景色。

小楼一共四层，上面两层暗着，下面两层亮着。

那里有更黑的夜，也有更白的昼。

那里有些学生选择待在夜里，有些学生选择待在白日。

我也有两种选择，我选择回去工作。

夜的羽毛已经彻底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