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和那个被杀死的男人

尽管麦子已经完全忘记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麦子打心底里认为自己没有杀人。

麦子坐车从墓地回来的时候,在公交车上看着窗外绿得发油的树木时,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一点感情都没有了。现在他躺在墓地里,麦子坐在公交车上,刚刚在墓碑前交汇的那刻,麦子机械的作了一个揖。现在麦子想起来,都不知道她干嘛要作揖,只记得还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母亲拉着自己去上坟,都会要自己作揖,麦子小,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母亲叫她这么做,那肯定没错。

在麦子眼中,母亲是个伟大的女人。

公交车在半路坏了,老司机站起身子来狠狠踢了一脚前面的控制盘。然后转过身来,对大家不耐烦的嚷到:下车!下车!本来安静的人群有人嘟嚷了两句:车怎么又坏了,到墓园的车老是坏,政府也不管管。老司机听到更加生气:谁让你来的。刚刚那个乘客还想说两句什么的,被旁边的人邹着眉拉住了。

麦子默默的从公交车上下来,心理想着,谁会没事来墓园。

车上的乘客都在原地等下一辆公交车,麦子决定一边走一边等,一个人站在这一堆人里等多尴尬,更保不齐,哪个热心的大妈会上来问你家谁死了。

中午的太阳有些火辣,刚走几步路的麦子已经汗流浃背。麦子记得那个男人也特别爱出汗,去菜市场买个菜都能弄个满头大汗。那个时候的麦子总是心疼他,总让他待在家里,出门这些事情麦子愿意一个人去干。

尽管麦子觉得一个人,是这个世界上特别尴尬的事情。所以,当母亲极力反对麦子跟那个男人结婚的时候,麦子义无反顾的跟那个男人领了结婚证,麦子觉得母亲很自私,她是在害怕自己结婚之后就只有她还是一个人。

在麦子的印象中,母亲永远都是一个人。在麦子意识到一个家庭中应该是有爸爸、母亲、孩子三个的时候,问过母亲一次麦子的爸爸呢,从小被母亲宠到大的麦子第一次被母亲暴打了一顿,从此麦子再也不提爸爸的事情。

直到走回了城里,麦子还是没有等来公交车。麦子口干舌燥,觉得自己并没有轻松而是特别沉重。麦子赶紧摇摇头,反正再也不会去了。

那天晚上麦子做了噩梦,也是从忘记那天发生的事情以来,麦子第一次梦到那个男人。那个男人骑在麦子的身上,满脸狰狞的瞪着麦子。麦子对于这个表情太熟悉了,熟悉到后来麦子都不再会产生任何的情绪波动,麦子的眼睛里空无一物。

然而这次在梦里看到那个男人,麦子感到巨大的恐惧感,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紧张,就像小时候偷拿了母亲的钱去买零食吃一样的害怕。

麦子从梦中醒过来,满脸泪水。她从床上爬起来,抹黑到了母亲窗前。她跪在母亲窗边,双手紧紧握住母亲的右手。母亲侧过身来,看着麦子,有些恍惚。

麦子一边哭一边问:这一年多来,我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因为我打心底里都认为我没有杀那个男人。可是,麦子顿了顿,妈,我真的没有杀那个男人吗?

麦子母亲定了定神,把麦子的右手掰正:那天,你的手和脚都折了,你怎么能杀死一个男人呢?

麦子的右手上有一个巨大的伤疤,周围零星分布一个深深浅浅的小伤疤。麦子总是认真笑,这只手从远处看起来一定像一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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