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伤的刺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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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话说,刺猬把最心爱的蜗牛刺死后,便向全森林宣布要背着蜗牛的尸体走遍世界大好山河,只为寻一个风水宝地为它举行葬礼。众动物听后纷纷感动地落泪,为它的这般深情。

大约花了一个月,刺猬终于带着蜗牛走出了迷雾森林。

没有树林的遮蔽,阳光格外刺眼。

刺猬伸展了一下胳膊,抖了抖身上的泥土,把蜗牛的尸体小心地放在地上。历经一个月的折腾,蜗牛的肉身早已干瘪,只有壳在刺猬的胸口,被捂出了一丝温度,连带着一股异味,这异味不知道是从尸体身上发出来的,还是刺猬身上的。


2、

刺猬来到小溪边,打算洗个澡。他把蜗牛放在岸边的石头上,用一片叶子盖在尸体上,便探进了溪中,看见水里的鱼欢快地在身边游荡,刺猬也不由得哼起小曲,在溪中跳起了旋转舞,溪水拂过身体的感觉是那般惬意,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是那般美妙,刺猬忍不住闭上双眼,静享这刻的美好。

不知过了多久,刺猬觉得身上的污垢全被洗尽,于是,神清气爽的它轻嗅岸边的花香,缓缓地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红,随着溪水慢慢下滑,刺猬闻到了一丝血腥的香味,它从沉醉中醒悟过来,看见自己身上插满了小鱼。它把身上的小鱼轻轻地拔了下来放进水中,而那些已经无法动弹的,它又把它们打捞上来,在阳光下晒干,放进自己用树叶做的袋子里,然后把蜗牛放了进去,轻声低喃:“亲爱的,你有伴了。”而对小鱼的歉意,一直折磨着它,可是它表面总是这般漫不经心。它对蚂蚁说,再见了,我要去人类居住的地方一块为它们寻找风水宝地。


3、

一年后,刺猬终于找到人类居住的地方。让它意外的是,在这里它见到了很久未见的朋友,它开心地上去打招呼,发现它们对它不理不睬。它有些泄气地看着它们,闻着从它们身上发出的奇妙香味,口水不由从喉咙淌了出来。这种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它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它们,发现它们还是一动不动,它看见大鱼躺在一盆鲜红的辣椒丛里,却也不游,满脸幸福的样子。

刺猬从怀里拿出一条干鱼,把它悄悄地放到大鱼旁边,便告别了。它希望它们在一起能够幸福。它也终于让小鱼回到了大鱼的怀抱,念及此,刺猬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没走多久就发现小鱼被一只猫吃进了肚子里。刺猬跑过去找猫决斗,为它让大小鱼骨肉分离。猫,负伤,流血而亡,临死前奋力发出了最后一丝娇叫,余音刚落,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尖叫地跑过来,脱掉高跟鞋发疯地向刺猬摔去,经过刚才的决斗,刺猬的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险险避开,却也跌得不轻。它挣扎地起来,捂着胸口的口袋仓狂而逃,开始了有惊无险的逃亡生涯。


4、

在人类世界流亡的日子里,刺猬学会了伪装。它从人类的垃圾桶里翻出了旧衣物披在身上,佯装成宠物狗的模样,却被宠物狗一眼识破,觉得它侮辱了它们的种族,集体攻击它,它身上的布被狗撕得粉碎,而宠物狗也没讨到多少好处,回馈给它们的是满嘴的针孔和血腥。

记起刚到人类世界时,刺猬满心好奇,看到一大群人围在一起鼓掌叫好,便潜伏进去一探究竟。发现猴子正穿着人类的衣服龇牙咧嘴地卖弄风骚,哪有一丝智慧之王的高贵;老虎痴傻的站在跷跷板上打哈欠,哪见分毫森林之王的霸气。

趁猴子下场,刺猬潜到猴子身边,质问它为何变得如此谄媚低贱,猴族长知道后肯定会羞愤责难!猴子撩开人类的衣服,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袒露无遗。刺猬惊诧地看着这些伤口,倒吸一口凉气。在森林,谁敢这么欺负它们!刺猬流下了心疼的泪水,极力说服猴子逃亡。猴子绝望地摇摇头,拒绝了。刺猬不解,正想追问,一个人走了进来,大声地叱喝它还不换衣服。猴子讨好地迎上前换装,把刺猬藏在衣服堆里。又是一阵抽打,猴子按照指示登上舞台,在人类的皮鞭下,迎合一浪高过一浪的掌声。纵使心中的苦水把肝胆泡的快要腐烂,可也只能任其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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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刺猬没跟猴子告别便默默地离开了。

它不敢把心爱的蜗牛和惨死的干鱼放在这么危险的人类世界。

它离开车水马龙的人类世界,到了海边。

它被大海震慑住了,它看到许多小鱼的兄弟,只是,它们是那般庞大,大到它都不敢跟它们打招呼。不过,为了小鱼,它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恐惧,向大鱼问好。谁料,大鱼压根不想搭理它这个怪物。刺猬小心地把干鱼拿出来,问他们认不认识小鱼,大部分鱼都不屑一瞟,只有一条身上有疤的丑鱼激动地游过来,说是自家的兄弟。它就是那次被刺猬误伤没死的一条鱼,经过那次伤痛,它每天奋力健身,不知不觉就游到了大海,实现了祖祖辈辈都想实现的梦想。它说十分感激刺猬给它的伤害,如果没有当时的伤害,它或许一辈子都会在那条小溪里度过余生。刺猬听闻心生感慨,感叹世事竟这般奇妙,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却无人能料。而缘分也是如此巧妙,兜兜转转,该遇见的迟早会遇见。刺猬把所有的鱼干交给了大鱼,希望它们的灵魂能附在尸体上感受大海的奇妙。


和大鱼告别后,刺猬转身离开海岸,一场毫无预兆的暴风雨降临。

刺猬护着胸口的蜗牛,跑到临近的一家农舍避雨,刚平息呼吸,抬头下了下天色,发现屋檐上挂着一排排大鱼。大鱼的身姿在暴风雨中摇曳,姿态婀娜,风采不减水中。在瓢泼大雨中,这些大鱼仿佛复活,灵巧地在雨中遨游。刺猬突然咧嘴一笑,心中生出一种悲凉。“刺啦/刺啦”一道闪电向刺猬直逼过来,刺猬不躲不闪,双手紧握怀中的蜗牛,微笑地等待接下来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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