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凡是在农村长大的孩子,一定对刺泡不陌生,只是各地对刺泡的叫法不同罢了。
刺泡,是我儿时的最爱,没有之一。
小时候的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这季节和母亲一起上山采茶,也许只有母亲才明了我的心思:其实,我压根儿就不是去采茶,而是打着采茶的幌子,光明正大地去寻找刺泡解馋,罢了。
记得我曾在一博文里面提到:每天上山采茶之前,母亲都会给我们下达采茶的任务,但我总是完成不了任务,因为我把大把的采茶时间都用来摘刺泡了。
02
其实,不仅仅是因为我懒,或者我要逃避劳动,而是因为刺泡真的太好吃了。
那个年代,我们没有水果吃,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水果是什么鬼?
但年幼的我们知道,我们的美味长在山上,长在荆棘丛中。
一到初夏,每天手挎茶篮子的我,就戴着斗笠装模作样地和母亲一起来到茶园,准备采茶。
然,我却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的眼光几乎就没在茶树上停留过,而是像贼一样,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快速地搜索着附近的坎:刺泡,我的刺泡呢?
因为刺泡长满刺,而且繁衍能力很强,一不小心就把茶叶的领地给侵犯了,所以父母总是会把它们拦腰砍断,或斩草除根。
往往是去年还长满刺泡的地方,可能等到今年,就连刺泡的影子都不见了,因为它们被消灭了;也可能是从来没见过长刺泡的地方,因为它们“曲线救国”,游离的根脉越过重重障碍,又开发它们的新地盘。
03
只要一让我看到刺泡的影子,我就扔下茶篮子和一句:“妈妈,我去摘刺泡了,你慢慢采啊”。
丝毫不理会身后妈妈和姐姐们的嬉笑怒骂:“死妮子,又去野了。”“阿清,你回来!阿清,你不能去玩,要采茶,采茶,你懂吗?”
我怎么不知道要采茶,可我更知道,刺泡好吃啊,但茶叶,它现在能吃吗?在馋虫的眼里,吃,才是不二的王道啊。
一等我跑出她们的视野,我就用手搭起“凉棚”,四下搜索小伙伴们的身影,扯开嗓子喊:“阿棉,阿云,快来,你们快来!这里有很多很多刺泡,你们不来我吃光啦。”
往往是我的喊声还未落地,她们就从不同的方向“钻”出来,立在我的眼前“刺泡,刺泡在哪呢?”
于是,我们就伸出小爪爪,三下五除二地摘下上面的刺泡,一个个地往嘴里塞,然后含糊不清地说:“好吃,真好吃。”“嗯,还不够甜,我们再找找,去摘更甜的刺泡去。”
04
其实,摘刺泡是非常需要技巧的一项“技术”活,你急不得,但也慢不得。
要是你猴急猴急的话,那些刺可不是吃素的,它们会毫不留情地在你的手上,身上甚至脸上(你凑太近了嘛),留下一道道血痕——谁让你动了它的果实呢?
所以非常有经验的我们,总是小心翼翼地用左手掀开叶子,右手再慢慢、准确地伸向刺泡,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摘下一颗刺泡,然后扔进嘴里,“咕咕”就吞进去了;
因为要是你一旦慢了,那到嘴的美味绝对要飞了——身边的小伙伴们也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在看着呢,谁手慢,谁遭殃——刺泡没了,刺倒是留下了!
我们的三人帮或四人帮,在瞬间就完成组合,奔着我们的目标去——刺泡。
于是,我们几个小伙伴就在茶树与茶树之间追赶打闹,当然更不忘搜索刺泡的身影,这里没有换那里,那里没有再换过一片茶园。
05
我们这些小屁孩,到哪里都会引来大人们的嗔怪:“看看,看看,这些小妮子又不采茶叶了,又开始颠趴(本地话,疯癫的意思)了。”
“看看,这些小妮子,一定又是来找刺泡吃了,你们怎么就那么馋呢?”
不疯不颠,那是孩子吗?不嘴馋,那还叫小孩儿吗?
我们路过哪里,哪里都落下我们的欢声笑语,当然所到之处,刺泡一个不留。
渐渐的,我们长大了,我们不好意思不采茶只顾摘刺泡吃了……
渐渐的,我们外出求学的求学,嫁人的嫁人了……
渐渐的,刺泡,也成为悬挂在我们梦中的那串风铃一样:真真切切地响着,却无论如何也够不着。
06
五一那天,我们在饭后就去水库附近走走,在大自然的氧吧里面吸吸氧。
走着走着,我就看到了刺泡,多年未见的刺泡!
它们稀稀疏疏地点缀在无数的野草当中,那么高,却也那么诱人。
正当我想着怎么去够它的时候,朋友一声不响地爬上了坎,去摘刺泡了。
费尽心思够下的刺泡,压根就不够两个孩子塞牙缝:“好吃,野草莓(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它叫刺泡)好吃。我还要,我还要。”
那个叫嚷着“我还要”的小女孩,像极了我当年的馋样儿。
可惜,如今因为农达、草甘膦等农药的频繁使用,刺泡已经少多了,寻找它们的身影需要费心费力了。
但我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也受10后的、这些娇生惯养的小朋友们的喜欢。
但愿,刺泡能世世代代地红下去,依然像当年一样“红遍山野”,滋养着我们的味蕾,更抚慰着我们那早已走远的的美好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