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先爱上他的》:天大、地大、爱最大

小时候评价一件事物的性质,只会从好坏、对错区分,而长大了却发现其实很多事本身便很少存在谁对谁错。就像这部电影一样,明明谁都没错,但偏偏谁都不幸福,而这样复杂的事情,有其中一部分,我们将它称之为爱情。因此,也许谁先爱上他的,并没有那么重要。


同妻三莲发现丈夫正远去世前把保险受益人由儿子改成了同性恋“小三”阿杰,从一开始这个故事的所有人便都带着一股怨气,势必要和对方打个鼻青脸肿,分出个好坏。


本以为阿杰是介入别人婚姻的小三,所以即便他有多深爱那个男人,记得那个男人教他弹吉他,会为三莲动那个男人的书大发雷霆,始终觉得他不堪,而后来才知道,是他先和正远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在社会压力下娶妻生子,而阿杰,却还是舍不得离开,甚至是在那个男人患癌症之时仍然一心一意照顾他,为了那个男人借高利贷,在男人过世100天,忍着伤痛上台,用他爱上那个男人之时的那部剧来记念他。


同性恋为人不齿,只能偷偷摸摸,合法婚姻下,阿杰是见不得人的小三。


故事的开头,三莲去阿杰家闹,说他是小三,阿杰反问“谁才是小三”。戏剧性的是,似乎他们的名字就预示着故事的走向:三莲因为名字有个三,所以她自始至终都是丈夫跟阿杰之间感情的小三;


阿杰也叫小王,比小三多了一根,是三莲跟那个男人婚姻之外的小三。


不管是阿杰还是三莲,都是故事里的可怜人,因为生活和舆论的压力,硬生生地变成别人口中的坏人。


阿杰因为同性恋婚姻不合法而见不得光,却又心甘情愿地做那个男人的地下情人,甘愿背负小三的骂名。


三莲有个合法的婚姻却始终得不到丈夫的爱,不甘心被欺骗不甘心一片赤忱之心却付诸东流,从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变成一个神神叨叨的中年妇女,从一个善良的人变成一个揭人伤疤的坏女人。


三莲哭诉,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只不过希望遇到一个心爱之人,过上相夫教子的生活。这么简单的愿望,为什么到头来都是假的?我并没有做过什么错事,为什么丈夫不爱我?为什么丈夫欺瞒我?这或许是千千万万同妻的心声吧。


频繁出现的社会现象,背后大概都滋生了一些社会症结。


这部电影的主题是骗婚,说起骗婚,类似于小三主题一样旗帜鲜明地痛打落水狗就可以了,但如此一来,廊桥遗梦不会成为廊桥遗梦,这部电影也不是成为这部电影,很多由关系和关系组成的结,天然是难解的。


通过孩子的口述,显然孩子是无辜的;镜头对三莲一切付出和努力的展现—,她也无疑是受害者;但阿杰,小三本人,孩子也说他非坏人,当他弹着琴,眼眶泛泪,说想对妈妈说实话,当他借地下钱庄的钱去为所爱之人治病,当他拿起剪刀对着自己的头发,你会了解;妈妈也不是,她是被隐瞒的一个,另外一个没有出现的妈妈:许正远的妈妈/爸爸可能也不是,她们最多只是骗婚现象的导火索,最后当妈妈为儿子递上花时,你能知道,千万个妈妈可能做出的选择不同,但她们都是一样的。


而那个可能被围攻的教授,许正远,一个背叛妻子和孩子的人,一个又背叛爱人的人,他确实可以被骂,但他并非天生恶人,只是面对选择一步步就踏到了那里,我们社会存在着很多踏向那里的非恶人,他们本来很好,如果不承认这一点,所有讨论都会流于社会新闻的评论。


当我们自然而然地说起骗婚就指责同性恋者,也就会自然说起同性恋者就会“变态”或者“不反对也不支持”,结果是症结不解,当事人全都受害。


这是一个好故事,因为它人为地它让每一个人都值得同情,然后观众可以仔细地想一想,这部剧里的同性恋是妖怪吗?如果不是,问什么我们那么霸蛮地自己地好恶对一个群体说NO。


天大,地大,爱最大。


灾难之下,没有幸运儿,当事人,妻子,父母,都不会。一切针对特定群体给地社会议题,都应该与每一个人有关。在反对骗婚地情况下,我们希望从社会制度上,就鼓励让每一个做自己,这比一个穷妈妈为了孩子偷超市的一个鸡腿之后,指责偷窃,要好。


最没有想到的一个情节是,自三莲对阿杰揭发阿杰是同性恋以后,原以为关于阿杰妈妈的下一场戏是大型指责(类似于女主指责孩子),更虐更大声更痛心疾首。但没想到在阿杰最后的演出结束后,妈妈抱了一束花上来,情绪崩了。


这是一个喜剧,没错,好的结局,如果本可以有,那不是更好吗?


所以到底是谁先爱上他的?


如电影中表现的那样,17年的一个晚上,仪表堂堂的宋正远赶来取他的包裹,里面装了他为剧场准备的木风铃,隔天就要拿去的,于是他拜托已经下了班的职员,刘三莲,帮他开门,甚至满面微笑地将其中一个风铃送给她。刘对他一见倾心,她从未见过一个这样有礼貌,这样阳光,笑起来这样好看的男人。隔天,宋抱着从三莲那里取来的风铃来到剧场,他一出现,便吸引了阿杰的注意,他们说他是大学教授,人很好,经常帮他们免费做音乐,阿杰继续偷偷观察着他,或是说眼神不由自主地离不开他,嗯,的确像他们说的那样,他人很好,懂音乐,还会弹吉他,他爱上他了。


小王和小三对他的爱,好巧不巧,没有先后,就在17年前的,应该相差不到24小时内,产生了。其实谁先爱上他,最后看起来,都没那么重要了,因为爱和恨都是无法克制地发生的。


“恨比较康复。”


“屁啦,爱比较容易。“


无论是无能为力还是愤怒绝望,去爱,总是对的。


爱,很美好。


阿杰说:一万年就是,当有一个人跟你说他想当正常人,然后离开了你,从那一天开始的每一天,就是一万年。


在他的世界里:1天=1万年,让我想起假期时我的1天=3部电影,一个假期等于=200千瓦时电量。


虽然时间除了时间本身,没有任何方法能被度量,但我们仍在不断尝试。


有时,1只笔芯=2张草稿纸=150分钟,然后文理综考试铃声将会响起。


有时,6瓶啤酒=24小时,撒过酒疯之后已经是第二天了。


有时,3650元=1个月,领到工资的那一天才知道一个月已经结束。


爱你的每一个当下里,都是爱世间一切的,而爱别的什么的时候,也都像是在爱你。你是我和世界的勾连里最明朗的一种,我永远心怀感念。在时间的长河里,爱是生生不息,爱是原谅与理解。


因为这样一件复杂的感情里,谁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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