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春分,郑好站在上海环球金融中心38层落地窗前,俯瞰黄浦江面上如蝼蚁般的货轮。他西装内袋里装着母亲寄来的银行卡,短信提示音还在震动:“给你留的10万块,别委屈自己。”
“郑总,林董请您去顶层会议室。” 秘书小周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恭敬。郑好摸了摸领带夹—— 那是陈露用敦煌壁画拓片制成的。推开会议室大门时,他看见集团千金林小夏正用裁纸刀削铅笔,刀刃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
“智慧农田二期方案,为什么要砍掉甘肃试点?” 林小夏突然开口,铅笔芯在纸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郑好注意到她办公桌上摆着《作物栽培学》,泛黄的书页间夹着向日葵标本。当他解释完成本控制方案后,林小夏突然冷笑:“你知道这标本哪里来的吗?敦煌研究院,我爷爷当年捐的。”
那天傍晚,郑好把银行卡里的10万元匿名汇给了绥德县窑洞小学。他在汇款附言栏写下“向阳而生”,突然想起九岁那年陈露送的铁盒。手机屏幕亮起,是陈露的短信:“明天到浦东机场,带了莫高窟新出土的向日葵种子。”
2017年惊蛰,郑好和林小夏在延安考察时遭遇暴雨。他们被困在废弃的知青窑洞里,林小夏突然指着墙上的标语:“看,‘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和你办公室的向日葵LOGO很配。” 郑好摸出打火机,火光映亮她发梢的碎钻发卡—— 那是上周庆功宴上他送的。
“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 林小夏突然贴近他,香奈儿五号混着雨水的腥气,“因为你像壁画里的向日葵,看着固执,其实每片叶子都在计算阳光角度。” 郑好后退半步,踩到了发霉的《毛主席语录》,书页间夹着的向日葵籽簌簌落地。
陈露的上海水土不服持续了三个月。郑好每晚在医院陪床时,都能收到林小夏的邮件:“甘肃试点恢复审批,需要你签字。” 某夜暴雨倾盆,他看见母亲发来弟弟炒期货亏损的截图,与此同时,林小夏的微信弹出:“我在医院楼下,有东西给你。”
2018年夏至,郑好站在“向日葵助学计划”启动仪式上,身旁是西装革履的林小夏和穿着蓝布衫的陈露。镁光灯亮起时,陈露的红头绳在投影里变成了跳动的火苗。林小夏突然握住郑好的手:“告诉大家,这个项目的灵感来源。”
郑好看着台下黑压压的媒体镜头,脱口而出:“灵感来自敦煌壁画中的向日葵,它们穿越千年......” 话音未落,陈露突然咳嗽起来,白手帕上洇开血迹。当天深夜,郑好收到林小夏的邮件,附件是陈露的体检报告:慢性粒细胞白血病早期。
2019年中秋,郑好带着陈露回到河西走廊。他们站在废弃的国营农场前,远处的祁连山覆着新雪。陈露把铁盒埋进盐碱地:“莫奈的种子没发芽,唐代的却活了。” 郑好摸着她日益稀疏的头发,突然听见手机震动—— 林小夏发来股权收购协议,要求他站队。
返程的飞机上,陈露把离婚协议书塞进他手里:“去签吧,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郑好望着舷窗外的云海,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郑好,你要像向日葵......” 话音未落,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如金色瀑布倾泻而下。
2019年霜降,郑好站在集团总部天台。林小夏递来水晶奖杯,底座刻着“年度最佳职业经理人”。他突然发现LOGO里的向日葵都朝着同一个方向,金属花瓣在夕阳下泛着冷光。手机屏幕亮起,是陈露的短信:“我在敦煌等你。”
郑好摸出铁盒里的最后一颗种子,那是从林小夏办公室偷拿的法国向日葵。他松开手,种子被秋风卷着飞向黄浦江。江面上,一艘货轮正鸣笛驶向远方,船头印着巨大的向日葵LO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