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阿北这个名字第一反应就是叫这个名字的人或许是个五大三粗的北方姑娘亦或许是个笑容真诚的北方少年。我当时真的就是这样认为的。
由于生活拮据,爷爷奶奶不得不把家里的一间房租出去,房客就是阿北一家。阿北刚进门的时候,我躲在木门后面偷偷看,或许因为家里第一次进陌生人,而且还是远方来的陌生人,我雀跃的小好奇一次次促使我跑去他们的房间。
爷爷奶奶家有一个大院子,有六间房把院子围成一个圈,大门口种了一排的月季花,而阿北他们一家就住在靠近大门的一间房间里,我还记得每次偷跑过去都能闻见月季的香气,就像阿北会散发出的细腻味道。
当我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找阿北讲话时,他用一口带着浓浓乡音的普通话讲了第一句话:“你好,我是阿北你叫什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在他房间的我笑出了声“我叫蓁蓁,出自诗经哦。。。”他突然就念到“桃之夭夭,其叶蓁蓁”然后看着我愣住的表情笑了。看着他明媚的笑容,我也跟着笑了。
相处久了我总是能在阿北的身上看到温暖。院子后面有一片荒芜的地,那里有一个不知道谁扔的破床,我们最开心的就是把买到的吃的全都堆在那里,每次都是阿北把吃的抱着在那等我。阿北知道我喜欢吃荔枝,而且他老家一到荔枝的季节都会寄很多很多箱的荔枝过来,而我就成了最大的受益者。后来才知道那是他远方的妈妈辛苦种植寄给儿子的,可想而知一个女人把她种出的荔枝都给了他儿子。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荔枝只有南方才产的那么好吃,啊,这小子原来不是北方少年啊,怪不得我总觉得阿北身上总是透露着温暖与细腻。
院子前面有一条小路,路旁边种满了白杨树,只是一到下雨整条路就变得泥泞不堪了。而我们两最喜欢的就是靠在小路旁边的白杨树上讲我们的梦想。阿北说:“蓁蓁,我想要盖一所大大的房子,回到老家盖给我妈妈住……她过得很辛苦”我说:“好,阿北我支持你,我到时候给你画你想要的房子”我们两伴着白杨树的沙沙声露出浅浅的微笑。后来,我的画板出现最多的就是白杨树和房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以前小小的阿北突然就比我高出了一头,他的笑容也越来越温暖,普通话也愈发的标准,人也越发的帅气阳光,每次抬头看他都觉得阳光好像透过他的头发刺伤了我的眼。而我却喜欢上他在朋友面前揉我头发的样子。
在阿北生日那天,我准备了两个许愿瓶。我说:“阿北啊,你的生日我借走你一个愿望写在这里面了啊,等我生日的时候再还你啊,不准反对”阿北说:“好,我把愿望借给你,不对,我的愿望我们两个都可以用”于是,我们两个把写好的愿望都写在了瓶子里埋在了那颗白杨树下。
到现在我都记得那天,刚刚下过雨的天异常的清新,空气里都充满了雨水的味道。阿北像以前一样抱着零食,拿着荔枝堆在小床上等我。荔枝甜甜的味道溢满了我整个口腔,他依然温暖的看着我,他说:“蓁蓁,我要走了,回南方”。荔枝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怎么了,变得苦涩无比。直到阿北替我擦了眼泪拥我入怀我才回过神来。他依然揉着我的头发,只是动作好像变轻了。“我母亲不在了,蓁蓁,我会很想你,记得我会回来。”我趴在他的肩头无声的抽泣着。
阿北走后,连门口的月季花也不在妖艳了,而我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荔枝了。我最喜欢的事就是坐在那张小床上画白杨。
后来辗转几年,我到外地求学,因为成绩优异,被留在导师身边,而白杨也被搁置了,画房子变成了我生活的重心。总觉得阿北会在我生日那天回来,每年我都会回家等,等啊等的都觉得不会再有他的消息了,可最终我还是等到了。但消息却是噩耗,阿北在一场建筑事故中被掉下来的楼板砸中,当场死亡。
我没有大哭,没有颓废,只是很无力很无力。我跑到那棵不知道去了多少次的白杨树,找到那两个许愿瓶。我拿出我当年写的那个:阿北,你是我的光。
力气一点也没了,我颤颤巍巍的打开阿北写的愿望:你是藏在我心里最美的一朵桃花,十里春风,不及你。
多好的少年啊,我最爱的少年啊,你怎么忍心丢下我,徒留我一人拥抱着悲伤。
阿北,我的少年,我还欠你一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