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基因并没有告诉我们怎样踢足球，我们之所以可以和陌生人组成队伍一起踢球是因为我们都学过同样一套足球规则。“这些规则全部都是想象出来的，不过只要大家都同意，还是能玩得十分开心”。
“这种情况同样适用于像王国、教会或贸易网络等较大的规模，只有一项重要区别：复杂的程度不同”。对于足球运动，球员们可以清晰记得规则，而且大脑还有富余来思考比如待会要买什么的事情。但如果是几千人或者几百万人需要合作，那么此时需要储存及处理的信息量就会极度庞大，任何单一的大脑都不能通过记忆来处理这么多信息。
“因为智人的社会秩序是通过想象建构，维持秩序所需的关键信息无法单纯靠DNA复制就传给后代，需要通过各种努力，才能维持种种法律、习俗、程序、礼仪，否则社会秩序很快就会崩溃。”
在先前的几百万年间，人类只有一个地方可以记录信息：他们的大脑。但由于以下三个原因：1、人的大脑容量有限；2、人类总难免一死，而大脑也随之死亡；3、最重要的一点，人类的大脑经过演化，只习惯储存和处理特定类型的信息。”演化压力让人类的大脑善于储存大量关于动植物、地形和社会的信息“。但在农业革命之后，另一种全新的信息类型变得至关重要：数字。人脑并不擅长储存和处理数字，因而这样的限制就大大局限了人类合作的规模和程度。"如果某个社会的人数和物品的数量超过某个临界值，就必定需要储存和处理大量的数字数据。但人脑又力有未逮，于是系统也就崩溃"。
由库辛签核
远古美索不达米亚南部的苏美尔人率先克服了这个问题，他们在公元前3500年-3000年之间发明了文字，该文字结合了两种符号，第一种符号代表数字，第二种符号代表人、动物、商品、领土、日期等。“结合这两种符号，苏美尔人能够记下的数据量就能够远胜于任何大脑的容量或任何DNA所含的基因码”。
最早的苏美尔文字只能部分表意，而无法完整表意。“所谓完整表意，指的是这套符号能够大致完整表达出口头语言；这样一来，就能表达一切人类口传的内容，包括诗歌。但另一方面，所谓部分表意，就是指这套系统只能呈现特定种类的信息，局限于特定领域的活动”。
官僚制度的奇迹
在公元前3000年--公元前2500年间，苏美尔文字系统逐渐加入越来越多的符号，成为能够完整表意的文字，今天它们被称为楔形文字。差不多同一时间，埃及也发展出另一种能够完整表意的文字--古埃及象形文字。另外，中国在大约公元前1200年、中美洲各地在公元前1000年至公元前500年间，也都发展出了完整表意的文字。
随着越来越多的事情通过文字记载，数据检索开始成为一个大问题。官僚制度的发展需要有方法来有效编目和检索数据。“苏美尔、古埃及、古中国和印加帝国的特殊之处，就在于这些文化都发展出了良好的技术，能够将文字记录予以归档、编目和检索，另外还投入资本培养人才来负责抄写、数据管理和会计事务。”这样的要求不同于大脑内建的机制，“文字对人类历史所造成的最重要的影响：它逐渐改变了人类思维和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过去的自由连接、整体思考，已经转变为分割思考、官僚制度”。
数字的语言
“几个世纪过去，官僚制度式的数据处理方式与人类自然思考方式的差异越来越大，重要性也越来越高。”而“阿拉伯数字”的使用使得信息转化成数学符号后，储存、传播和处理的速度和效率得以大幅提升。现在，数学符号已经带来另一种革命性的文字系统，计算机所使用的二进制程序语言，全部只有两个符号：0与1。
"文字本该是人类的仆人，但现在正在反仆为主。更有甚者，人工智能领域希望能够在计算机二进制的程序语言上创造一种新的智能。总有一天，二进制语言会抛下人性给它们的枷锁，而人类想要反扑的时候，它们就会试图消灭人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