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分离的六个月后,十六岁生日后的那个周六晚上,我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般,一种强烈的欲望油然而生,背负着生命无法承受之重的那句话,似乎不吐不快,不,是再也无法压抑住了。
又开始心跳加速。我不喜欢。这种相似的感觉总会使我唤起不妙的记忆,譬如,体考,中考,被老师突然袭击等等。且往往是以失败告终。
还是决定孤注一掷,试探性的搭上话后,我颤着手点下发送键“你这么厉害有没有猜到我喜欢你?”时间仿佛就此静止。
“我知道。”他这样说。
我的心好像漏了一拍。心在慢慢变紧,像被蹂躏的毛巾。
“什么时候知道的?”“中考之后吧。”
“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我苦笑着问。
他说,那倒没有,我智商高,猜到了而已。我:。。。
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失落。一直刻意隐藏的其实早就被知晓了,悬着的石头落了地,却坠下无底的深渊。他什么都不说,装作不知道似的。若是我不捅破,恐怕他会一直隐藏下去。真被动呀。我宁愿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愿他这样,冷漠。
以前看见一个人被伤了后捂着心我总是不屑,怎会心疼至此。如今自己倒是体会到了这般滋味。呵。被爱的人是幸福的,我羡慕他。
“明天在哪见面”我坚持着。女追男,何止隔层纱。
“ 不知道。” 又是这样。
即便心中一万个无可奈何,也只好故作轻松的说,那就你们家楼下吧。
他没有再回话。
在义无反顾地盲目地追逐的时候,某一刻我也会突然问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就像昏睡的人突然惊醒,可理智在感情面前终究要俯首称臣。
想不通的事就不想再想了,惰的只是听从内心的指引。怎么办?
一-一
起的很早。还是满心欢喜。洗漱,出门,等车,凝视窗外。脑子里不断幻想着他会怎么说怎么做, 什么表情,什么态度。我该怎么接。
真到了他家楼下,脑子反而是一张白纸。
九点五十,还有十分钟。
漫长的等待中又担心他是否没看到我的信息,又或者他不在家,又也许他不会下来。忐忑不安着。
最后下定决心,他要是十点没下来,我就走人。数着秒数,十点了。
思索了一秒 还是没骨气地上楼。一级一级,是这家了。站定,没有声响。叹一声,我欲转身。咔嗒, 他打开门。
他又高了,我仰视着他想。接着大脑就停电了。我在他虚揽下跟着他下楼,一句话都不会说了。可恶,还是说不出来话,只能巴巴地望着他。尴尬的气氛弥漫着。最终他先开了口,聊了些无关痛痒的事。
我嗯嗯地应着。不禁鄙视起来自己的怂样。他也无话可说了,问,还要抱吗。我点点头,扑进他怀里。他张开手揽住了我!
我从未想过他会回抱!
我以为他顶多撇着嘴僵硬的任我抱着。心跳加快了。
“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松了口气,却有些失落。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知道。我低下头去。
“我打算... ..这几年还是先学习。”“嗯。”
“既然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为什么不疏远我,为什么暑假的时候还要陪我聊天?”
我抬起头,紧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我怕你伤心。”“就只是这样? 你这个滥好人! ”我急切地望着他。身体深处渐渐产生一种冲动。
“我能不能亲你一下?”
他似乎被惊着了,边摇头边后退了一步。我紧追不舍。
“就只亲一下!只亲脸!” “你克制一点好吗”他淡淡说。
“我克制不了了!”似乎带了一丝哭腔?我自己也不确定。
“你别哭。”他急道。我只是摇头,像渴望被主人怜爱的小狗一样望着他。他不再说话,慢慢走到对面去。
我也不再看他,而是转头望向远处。无声的对峙开始了。
他默了一会,迟疑的问:“你不会那样吧?”说着指着,上面。我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 “什么?” “跳楼。”他不自然地说。我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不会的。”
他释了口气。“我就怕你会这样。”接着说到 “好吧。”
他妥协了。又是怕我伤心?不知是该庆幸还是难过。
我揽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吻了一下他的右脸。他不自在的又走到对面去了。末了告诫我,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我苦笑着点头。他不放心地问,要是你告诉别人怎么办? “那我就跳楼去。”我眼中笑意更甚。他也笑了,虚推了一下我。脸皮还挺薄。
“我们.. ..暂时还是朋友。” “好吧。 ”
我离开,他只是目送。
就这样。就先这样吧。
[完]
后记:其实做到这一步,他已经仁至义尽了。真的感激他良好的教养与耐心,给了那时敏感幼稚的我许多安慰。
他总是对我说对不起,我一开始不解,觉得喜欢你是我的事情和你无关,何必道歉。
后来当我面临和他一样的处境时,我开始明白,对待捧着一颗炽热真诚的心喜欢你的人,除了抱歉,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那样单纯的爱恋。
相处时真的很尴尬,面对对方的强撩,不能回撩,不回复又怕对方伤心,最后只能做一个呆滞的表情。
暗恋是这世上最苦涩的糖。
愿我们不用再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