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只盼望顿顿饭有鱼有肉,别无它求。
我奶奶希望我长大了能做个裁缝,嫁个吃公粮的老公,那么我就可以吃穿无忧了。
我妈妈希望我读清华大学,天天给我灌输一句话:“我长大了要去北京读清华大学。”只要一有人问我长大要干什么,我总是拍着胸口说这句话。
其实,我那时候不知道北京是什么东东,也不知道清华大学是什么东东。我只知道北京还有个天安门,有个很出名的叫毛主席的人也曾住在北京。那个叫毛主席的人很胖,我武德爹在学生运动时串联去北京,看到毛主席很艰难才下得小车来。然后76年毛主席去世,我们村发大洪涝,水漫我家二层小城楼。
我那时不喜欢叫北京的东东,因为一个叫皇帝的人。我奶奶说以前北京有皇宫,皇宫里有个皇帝,他掌握着全国人民的生杀大权,若人稍有不慎还会被诛杀九族;他可以娶许多许多老婆,有的还多达3千个呢,有东宫娘娘,西宫娘娘......皇帝的女人吃山珍海味,穿凌罗绸缎,什么也不用干,还有很多宫女太监侍候着。我却知道她们并不幸福,因为我看过多次木偶戏巜狸猫换太子》。我奶奶也说:“女人最好为皇后?多少冷月叹孤单!”
我读清华大学的梦想当然没实现,那是我妈的理想;我当裁缝和嫁个吃公粮的老公也没实现,那是我奶奶的理想;顿顿饭有鱼有肉的理想还真实现了,毕竟那是我的理想。
可是顿顿吃鱼吃肉不怎么样啊,真没劲。我又想去上大学了,那时我已成为一个光荣的乡村小学女教师了,只能考脱产的成教院了。
第一年,我和同学一起报考。她报地方教育学院,成功被录取了;我不肯屈就,报了省城的,我边都没挤上。第二年我又和另一个同学一起报考,她报一线城市的教育学院,成功被录取了;我依然报省城的那间,依然是没挤到边上。时隔5年,我再次报考,这次我单刀赴会,想着“爷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果断放弃中文,选择了英文,放弃广东选择了陕西。带薪念书的最后一班车竟然被我赶上了,考的分数可高可高了,都可以上北京同类的学院了。当我学成回归时,我女儿开始上小学二年级了。
这愿望是实现了,可我到头来也不觉得怎么样啊,还愧对女儿万分呢。
我想穿高跟鞋,穿上了也不觉得怎么样。
我想喷香水,想涂口红,都做到了也不觉得怎么样。
我想有辆小车,开回镇上大街时要把所有车窗都摇下来,见到熟人陌生人都一律打招呼,让自己得瑟得瑟。后来,有车了,会开了,我也不觉得怎么样啊。反而希望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才最好,车技不行啊。
我有了女儿,想有儿子,这才“好”啊。可是我也觉得也不怎么样。倒是我天天围着她们转,心甘情愿当孩奴。现在,我正被她们使唤下来为她们买梦龙,还指定要香草味和白色巧克力的。为了避免小店关门,为了能写完这文章而两不误,我正坐在小店门口一边镇店一边码字。这真的不怎么样嘛。
我还有三个梦想。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都应该不怎么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