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南斯拉夫时的那场枪战持续时间并不长,在枪声停下后,我们继续跟着蛇头往前走。(现在我在这里轻描淡写地跟你讲,其实当时我真觉得自己死定了,子弹是不长眼睛的)
在到达奥地利边境时,护送的蛇头把我们交给了前来接应的另一位蛇头。
奥地利蛇头们会继续为“客人”们安排分流,把我们送往法国、意大利等最终目的地,这一段就很好走了,因为西欧国家之间的边界都不怎么设防,就象中国的省与省交界一样,检查很松的,轻轻松松就能钻进去,不用再跋山涉水了。
就这样我和另外几名温州人被送到了法国,一开始在一家台湾人开的餐馆里打工,一直打黑工,一年后听一个老乡讲葡萄牙正在搞大赦,可以办身份,所以我又辗转来到了葡萄牙,在这里我在农场里种过菜,干过装卸工,摆过地摊,为了省钱,舍不得租房子,晚上就在地铁站的地下室里将就一下,我还睡过水泥管子,反正这里晚上也不冷。
葡萄牙政府大赦有了合法身份以后,我用这两年打工攒下的钱和老乡合伙盘下了一家餐馆,二千年前后中餐馆不象现在这么多,生意很好做,老外的钱也很好赚,他们看到中餐馆这么多好吃又好看的饭菜,眼都直了,每天爆满,一百个座位每天最少要翻三次台。
我从九八年冬天从中国出来,一路走走停停,历尽艰辛,到达西欧时已是第二年的夏天了。你问我冒着这么大的生命危险,出来值得吗?我跟你说非常值得,不出来在家里,我一没文化,二没技术永无出头之日,现在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虽没有大富大贵,最起码也算小有成就了。
听老板讲完他的偷渡经历,我感慨万分,我佩服他们的胆魄和敢闯敢拼肯吃苦的精神,看来象我这种知足常乐之人想大富大贵是不可能了。
偷渡潮的兴起,是那个时代的产物,也是一个时代的缩影。
首先,作为在最初崛起的海上大国,历史因素使此后衰落的葡萄牙在欧洲成为吸纳移民较多,也是移民政策最宽松的国家。如此导致大量外国移民、包括中国移民开始涌入葡萄牙。
一般偷渡的费用在15万人民币左右,二十年前,这个钱在中国也能做点事了,很多家庭并不是很富裕,许多温州偷渡客的费用还是借来的,但是他们还是觉得这钱花得值,因为只要是能到欧洲,打工好好干省吃俭用顶多两年就把偷渡费挣回来了,此后赚到的钱就都是自己的了,运气好碰上大赦获得合法居留权,摇身一变就成华侨了,回到家乡那不知道有多么风光,这几乎是全部偷渡者的心愿。
眼看着人家几年内就盖起了新房子,这对温州人的刺激是巨大的,这也是温州偷渡潮最大的动力。
最近几年,持续了20多年的温州偷渡潮终于消散:一来90后的温州年轻人不再愿意吃苦,二来经济富裕的温州人也没有必要再靠“聪明”来偷渡生存。
终结偷渡潮的永远不是严苛的入境审查制度。
最近几年,欧洲的经济越来越差,欧盟要不是老大哥德国在苦苦支撑,后果很难想象。
欧洲经济停滞不前,存款负利率,人们自由懒散,中国有很多领域已经远远超越了他们,特别是今年的疫情更是让他们现出了原形。
我想,随着中国的日益强大,国际地位的空前提高,到时也会有很多老外“偷渡”到中国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