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接到密报,雅氏一族利用公职关系,遍地搜罗一神奇之书‘京转’。‘京转’是皇帝的噩梦,亦是他的逆鳞。书中记载了大量改革变通之法,与战队战车布防机关要领之资料。
说起来举报之人还是眼皮子底下的李嬷嬷。那夜,皇帝盛怒,认为雅妃有为皇子阑阔谋逆之嫌,一下子打入冷宫。而受尽宠爱的阑阔一下成了阶下囚。随后两月,雅妃在冷宫暴毙,而阑阔也被放了出来,送到临潺,圣旨只道,“若无传召,永世不得回京。”
短短两月,雅氏一族覆灭。无论贵胄还是下人,无一幸免。
“三皇子经历坎坷,你与他莫有太多接触。”淮镇思索一番,这些事不好与她说,只吩咐远离即可。
“先生那只有学子,他从不允许我们参与朝廷政治的话题。”她蹙眉,对于阑阔的遭遇,没来临潺前便有所耳闻。可她处朋友绝不是贪图富贵之人,“对了父亲,祖母今日将张妈扣押厨房...这其中实属有些误会。”
她将账本放在书桌上,指着其中打了记号两页:“这详细记载了祠堂香火的支出,父亲方便时可看上一眼。”
淮镇垂眸,只见宣纸订的帐蒲,娟秀字体工整清晰。他有所震惊,抬眸看向她,虽只微微垂立可沉稳从容。对于白日一事,他其实有所耳闻,可毕竟一个下人,他无所谓。眼下倒有了证据,便应承了下。
淮镇将帐蒲与其它奏书一并收下,抬手拢了拢外袍,淡淡开了口:“一齐去参加个晚宴,整好路上我还有事与你说。”
待她出了门,轿子已经摆好,一切就绪。先头那宝蓝色车帘的大轿子便空着留给她与淮镇。反应过来时,淮镇已经上了车,朝她伸了手:“来,小心些。”
马车在暮色中悠悠而行。她静静而坐,等待淮镇未出口,看似还有些难以启齿的话。
华光被轿帘遮去,风打缝隙吹来。淮镇虽思虑如何开口,到了眼下他不得不开口。为了他的宏图大业,索性心一横:“圣上为琢儿指了一门亲事...是镇国公家嫡子东灿将军,你看?”
风佛动,初秋的夜已然凉气。她心跳漏了一拍,思绪仿佛被卡断。
“镇国公嫡子东灿,手握百万兵权,在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琢儿嫁给他不算委屈。”
她吸了吸鼻子,露出浅浅苦笑:“原来,父亲回临潺是为了这事啊...”
淮镇虽动容,可只能劝:“这是其中一件,主要还是五年没见,想看看。以后嫁给了东灿,大多数时辰是住在京中,届时你我父女可多聚聚。”
她清冷的目光,透过车帘,看向外头深渊般的黑夜。脑海中闪现从前在京中居住的十年光景,她甚少踏出后院,更别提游行聚会,品茶插花情调趣事儿。
十年在他身边的日子里,荒凉而冷漠。
“父亲,我不同意。先生说过一句话,为人当‘不妄取、不妄予、不妄想、不妄求。’子琢一生所求,不为功名利禄,在临潺这五年,虽清贫可实在充实...”
淮镇一滞。他从未想过她如此直接拒绝,如此果断。后头的话断在了喉咙里,又不敢紧逼。沉默片刻,便放松了口气:“琢儿不必急于拒绝...”
“吁!”马车停下。县令淮远已经恭迎在院外。打见了马车停下,便堆满笑意上前。一旁家仆小步麻溜的上前,接过马绳引入马圈。
“都说了是家宴,你这大费周章的...不太好,不太好!”安梅月说完转头看向淮镇。这官职才升,安梅月也恐误了儿子前程。
淮远却毫不在意,一边介绍起临潺近几年的改变,一边扶着安梅月走向府内。
堂屋前,诺大的院子被整理的精致不已。各色名贵稀少的花儿灿烂盛开,秋夜的蚊虫应该不少,谁料竟一只没有。被花环绕的中堂,八张檀木桌椅依字对牌开,其中留下空旷舞场。淮镇皱了皱眉,被安排入了主位。
淮子琢本打算寻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拉倒,谁料竟也被安排上了主坐。她有些吃惊,想着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果然不假。连她都能上了台面。
淮镇脸色郁郁道:“淮远!我等来就是家常便饭...你这弄的,未免过了!”
“哎!大人此话差矣,这本就是临潺百姓对大人的心意!大人如今尊贵的身份,这些算的了什么?!”淮远意味深远转头看向淮子琢,讪讪一笑“这泼天的富贵给大人您,那也是应该的,该您的!”说罢举杯一饮而尽,显得兴奋不已。
画娘习惯了这种歌舞戏子表演,早就沉浸其中。安梅月虽有惶恐,可也享受了其中。唯有淮子琢,出了门便细细观察了起来。
她十分震惊,这区区九品芝麻官竟能搜罗出如此奇珍异草。这布景比起阑阔的府邸,奢侈有过之而无不及。
淮远喝的尽兴,连敬酒三杯便高谈阔论起:“曾国庙曾有个和尚,说过一句这样的话、“我临潺虽小,可玄灵在卧。久偿天地之灵气,聚集阴阳一对,后转世帝后双人!”大人可曾听过?”
安梅月朗声一笑:“哦?还有这样的趣闻?曾国庙的和尚不都是闷石头,怎么算起卦了?”
画娘垂眸凝思片刻,又笑道:“这可不能乱传,要是传入京里,得算谋逆了...”
“哎哎,都是传言,下官也是听人偶尔提过!”淮远摇摇手,讪讪一笑。
淮子琢微微皱眉,这话她是听过,传言这临潺将会出一名皇帝一名皇后。还有的说是临潺出一对旷世眷侣。她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借口头疼便外出吹吹风。
她只稍稍远离,便感受蚊虫飞绕,不得不感慨这县令大人真是好本事。里头淮镇与淮远二人交谈声不络,偶尔停下便唱起戏曲。
“小姐?老爷可在里头?”达贺礼匆匆赶来,灰尘扑扑。正遇上淮子琢,便焦急上前。
淮子琢还未来得及高兴,双手拉着达贺礼:“达叔不是回家省亲,怎地这时来了?哦哦,父亲在的,在的...”
“来不及跟你说了,我先找老爷有要事儿!”达贺礼推开淮子琢,阔步而入。
达贺礼是跟随淮镇十数年的部下,一直忠心耿耿,对淮子琢也算亲近。此次回乡,淮镇放了他周假,谁料临潺曾国庙突然走水,他只得匆匆赶来请示。
“老爷,曾国庙走水,火势滔天烧死了十数僧人,伤了数十个!”
达贺礼话才说完,淮镇脸色变了变。一旁淮远更是吓得一屁股跌倒,颤颤巍巍爬起:“这...这是怎么回事?...此事还有谁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