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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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粉之于我,正如北冰洋之于北京妞,鸭脖之于武汉仔,或者云腿之于云南娃,又或是茴香豆之于孔乙己,叫花鸡之于洪七公,杜康酒之于醉刘伶。

人生第一次吃到冰粉,是在风景如画的大理蝴蝶泉,风景如画这个词好多人都会用,但是大理的五光十色,蝴蝶泉的五彩斑斓,却远非这四个字能传神描述。时光荏苒,当时的画面在脑海中早已模糊,只记得第一次吃冰粉的印象,其实并不能说完美,在蝴蝶飞舞的蝴蝶泉边,裹着头巾奇装异服的少数民族大妈叫卖着的,那是蜂蜜与一种像极冰块的事物所混合而成的黄白相间晶莹剔透,在白瓷碗里散发着诱人的香甜,兴冲冲让爸妈掏了钱,舌尖品到的,却是有些过腻的甜,少了期待中的那份自然清凉,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第一次吃冰粉,如果要比喻,就像是初恋吧,毫无预兆的出现,毫无踪迹的消失,不完美,却印象最深,无法忘记。

那个时候,我还小的时候,觉得世界很大,遂宁很小,这种奇妙的食物只在遥远的地方存在,倘若一回到四川,心中会时不时会有再也吃不到的遗憾。却不知,在吃这一方面冠绝天下的四川人民,在火锅与龙抄手所编织而成的美食之网的空隙中,也没有把我这小小的执念遗忘。不过,换了地方,却也换了模样,蜂蜜变成了红糖浆,少了甜腻,多了糯香,四川人民在美食方面的智慧远超想象,一道普通的冰粉,能给加上花生、葡萄干、山楂、西瓜瓤、醪糟,或单加一味,或混而加之,总有一款适合你,对吧。炎热夏日,不管是挥汗如雨的劳者,还是孜孜不倦的学童,这都是幸苦一天之后最美味的慰劳。

那个时候吃到的冰粉,是一种五彩缤纷的幸福,就像是两个人的热恋,虽然在旁人眼里看似平平淡淡,但是对于彼此,却是淡妆浓抹,换着花样,总是相宜。

后来,北上求学,经历的是从漫天沙尘到漆黑烟灰,再到点缀着各种蓝的阴沉雾霾,生活虽不精彩,日子却在继续,平凡中偶有惊喜,却似乎不足为乐,但是小小一碗冰粉,却成了一种寄托着乡愁与回忆的奢望,一份掺杂着情感与时光的甜蜜。只可惜,首都人民热衷的是羊蝎子与老白干编织而成的春秋豪情,对冰粉的情怀,只能是怀着希望憧憬,然后在憧憬中失望,然后失望中又平淡的期待,周而复始。

这个时候,如果硬要比喻爱情的话,应该就像是失恋之后的沉寂吧,然而它又不像是死一般的沉寂,反而总是偶然给你破土而出希望之苗,开出期盼之花,结出失望之果,但又总是在失望与绝望之中保留了一丝silverline,你还没来得及欢呼雀跃呢,又归于窒息的沉寂。周而复始。

后来我想,这就是生活本来的面目吧。

后来我想,这就是每个人的人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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