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4号的上午10:40,瑛子用颤抖的手,把准考证号、身份证号输入手机里的查分系统。
可当她输入验证码时,双手抖得厉害,输错了多遍。“爸爸,妈妈,快帮我输号码,我不行了。”爸爸赶紧把手机抢过来,一只手按着手机,一只手在屏幕上慌乱地点着。
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地轻点着,唯恐用稍稍力,分数就随着自己的力气增大,给按消失了。
就四个验证码,可爸爸的手指僵硬地、痉挛地轻落轻下。瑛子看到爸爸的手上的青筋突起,在黑色的、脏兮兮的映照下,汗珠子显得那样地晶莹剔透、那样地洁白。
爸爸又错了几次,把手机递给妈妈,说:“我的手都酸疼,怎么比背一大袋子书下楼还累呢!”
“看你爷俩出息的,不就是几个字母吗?”说完拿起手机就按,可她也失败,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上小学的弟弟,看到她们仨惊慌失措的样子,也把手机夺过来。眨眼的功夫,就输好了。
“姐姐,快看。”他那一大喊的声音,差点把屋顶子给冲开。
妹妹也从屋子跑出来,一家六口头挤着头,看着巴掌大小的手机。然后,大家把姐姐围在中间,弟弟把姐姐抱起来,“姐姐,真棒!”
手机上显示576分,爸爸唯恐分数不是自己女儿的,又让儿子又查一遍。
看到结果是一样的,才长叹一口气。他拉着脸上满是泪的老婆,向楼下走去,去整理地下储藏室里那堆积如山的废品。
两个人像做梦一样,爸爸不断地说着,“瑛子真的考上了吗?”
“那还能有假,上面写着咱瑛子名字呢,名字有重名的,但身份证号不会错的。”妈妈自豪而又坚定地说。
妈妈一边干着活,一边讨论着女儿到哪儿上学,学什么专业。
爸爸时不时冒出那两句话:“收废品的我们,也能供出大学生。”说完嘿嘿笑着,笑着,眼睛变红了,不知是灰尘蒙着眼了,还是-----。
正当他两个一人多高的废品中,不停地分类整理时,瑛子不知何时,来到地下室蹲下来,就开始干活。
“爸妈,非常感谢你们收废品,供好读书。没有这一堆垃圾,我也不会考上大学。”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瑛子看着忙碌的父母,时光又回来三年前的那个暑假。邻居的儿子考上名牌大学,他把所有学习资料都带回家,分给村子上初中的学生。
他特意给瑛子留下几本资料,还有几本世界名著。并对瑛子爸爸说:“叔,瑛了有灵性,你们好好培养。她能学好,下面的两个孩子自然也会跟着学好。”
爸爸和妈妈一夜没合眼,商量着今后的生活方向。最终,他们决定,借钱在市里买房子。
找遍了所有位置,价位低的都是离市区偏远,教学质量没有保障。最后在其他人的建议下,他们到市里最好的高中对面,教职工小区买了二手房子。
价钱60多万,和新房也差不了多少年来钱。他们还是买下了,这儿的学习环境非常好,对三个孩子的成长非常有利。
正好,瑛子也考上了一中的高中。开家长会时,一个学校的电工作报告。
他在一中当电工、妻子当管理员快十年了,原来他们也是来自农村。
每年的新生家长会,他都来演讲。他的两个儿子都从这个学校考上大学,为了陪读,他们宁愿拿着不高的工资,也愿陪伴着孩子一起面对高考。
如今两个孩子都考上大学,大儿子正在读博。学校把他们一家的故事,讲给家长听。瑛子爸爸听到后,深受感动。
他决定收废品,在学校和周边小区收购。这样时间自由,还可以多陪伴孩。
开始在家属楼收,正好一位老师家的孩子高考。他们就把高考资料全都送给了瑛子。
就这样,瑛子在爸爸的四处搜寻中,把高的资料搞全。爸爸妈妈就像掏宝似的,在一堆堆垃圾中发现“金子”。
遇到小学、初中的也不放过。在他们的的车子上,永远有个干净的袋子。遇到书籍,他们先把手擦干净,把书整平,再拿回来,用毛巾擦拭和消毒。
这些书籍成为孩子们最好的礼物,她家到处都是书,根本不像从垃圾堆里扒出来的,就像刚从书店买来似的。
瑛子吃不惯学校食堂的饭,爸爸妈妈不管再忙,到点准时回家做饭。按时按点地给她送饭,这一送就是三年。
在一中的送饭大军中,有一样脸色黑黑的男人,全身脏乱,但他总是满脸笑眯眯,看着女儿吃饭。
开始之时,爸爸怕同学和家长嘲笑,自己的是收废品的,送来饭就悄悄溜了,等她吃完时,再来取碗筷,瑛子也默许了。
有一次,瑛子把一本学习资料送给同学,一个同学问他在哪儿买的。她支支吾吾地涨红了脸,说是爸爸给拣来的。
慢慢地大家都知道,她的爸妈是收废品的,家里有许多资料,并时不时把这些书籍分享出来。
瑛子慢慢感觉父母的不易,还有他们点滴的关爱,也大大方方接受这样的家庭。
父亲再来送饭,她就大声喊着“爸爸”,父女两愉快地聊着天。
三年的时光中,这是父女俩最快乐的日子。
三个人一边干着活,一边聊着瑛子的大学生活。
“你不要到外省,要报师范,当老师多好。”妈妈不停说着。
“瑛子,别听你妈妈,想到哪到哪,喜欢学什么就学什么,别委屈自己。”爸爸溺爱看着她。
瑛子听到爸妈一言一语地聊着,看到眼前一堆堆的垃圾。每次发现书本,爸妈像发现宝石一样,眼里像小星星一样发着光芒。
“这本给二儿用,这本三儿可以用,那本给咱村子东子,他正好高中-----”
瑛子听着,泪水竟夺眶而出。在心里狂喊:“我的父母是收废品的,但他们是最伟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