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

小时候想养狗,但是老妈不喜欢,一直不让我养。后来长大了,自己一个人住,又由于工作性质,居无定所,因而没有养成。但是我心里一直想养一条自己的小狗,大概是这种求而不得,让我对狗狗一直有一种特别的牵挂,路上看到别人家的狗狗都会去逗一逗,看到流浪狗也会将手里的食物分享给它们。

我的职业是工程造价员,去年3月份,因为我在芜湖的工程完工,我被公司调派到扬州正在施工的项目。扬州项目是个大项目,有一个专门给管理人员工作和生活的板房区,地方开阔,设施齐全。但是这些都没有什么好说的,重要的是我在这里开始体验到了养狗的乐趣。

在我来到扬州之前,小金就生活在这个办公生活区里面,由大家一起养着。听老吴说,小金原先是有主人的,是一个老施工员,后来老施工员离职,大概是觉得带着狗狗奔波不是很方便,就将小金留在了这里。虽然算是被“抛弃”了,但是小金表现得颇为乐观,吃饭睡觉一如往常,仿佛一点阴霾都没有留下。

小金是只串儿,却有一身漂亮的金色长毛,身长腿短,走的是蠢萌路线。初见小金,我以为它是一条柯基犬,欣喜若狂,细看之下才见区别,但是喜爱之情不减分毫。因为小金没有主人,平常也是谁有空就谁照顾,于是我便将照顾小金的任务接了下来,铲屎官当得不亦乐乎。

小金很懒,或者说很文静,跟以往我见的狗狗有些不同。阳光好的时候,小金喜欢趴在生活区操场上晒太阳,尤其喜欢大门口的位置,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每当车辆进出,你想通过按喇叭的方式让小金移驾几乎是不可能的,多数时候,小金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你。大家都习以为常,象征性地走一走按喇叭的程序,环顾四周,发现四周无人可指使,都会认命地拉手刹下车,将小金抱到一旁。这个时候,小金保不准还会给你一个美梦被打扰的白眼,狂拽酷炫,睥睨天下。

刚开始给小金喂食的时候,我喜欢夹着肉吊着小金,想看它仰头眼直,垂涎三尺的可爱模样,但是小金似乎不太给面子,总是低着头,紧紧盯着脚边的地面,仿佛可以在地上看出肉来那般认真。几次下来,我便也失去了逗它的兴趣,老老实实拌好狗食,静静看一会就由它去了。

我一直以为小金如此不爱动、不活泼是因为它的傲娇属性,直到老吴对我说:“小金老了,那还能有劲玩这些。”追问之下,才知小金如今已有9岁高龄,相当于人类六七十岁的年纪。如此一联想,一切便都可合理解释了。

得知小金年事已高之后,我愈发对小金好了,有空闲时间都陪着小金。哪怕小金表现的近乎无动于衷,我仍然可以从它的眼睛里看到日益增长的依恋。小金就像一个默默注视心爱之人的少年,内里情感充沛得快要满溢,外表却一派云淡风轻,只在偶尔的眼神流转里泄露一丝一缕。

我想,小金是思恋它的老主人的,哪怕这思恋里掺杂了被遗弃的孤苦。

我想,小金是喜欢我的,哪怕这份喜欢它已经有心无力。

后来,小金消失了。

小金偶尔也会跑出生活区去玩耍,有时也会错过一两顿饭食,消失几个小时到一天的时间,玩够了就自己回来了。我一开始也着急无措地四处寻找,几次之后便也理所当然地习以为常了。

小金消失的那天,我如往常一样给它准备了饭食,晚上去看,却发现饭食未动,我并没有在意,只当小金出去散心了。然而一连几天,小金都没有再出现,我隐隐不安,出去找了几圈,却是再也没能见到小金。

老吴说,小金怕是已经死了。我伤心难过,却也只能接受。我特意去问了度娘,度娘说,狗狗很通人性,当它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会离开主人自己找个地方安静的死去,因为它不想在主人面前死去,怕主人伤心。

原来小金已经把我当成主人了呢。我自我安慰的想着,内心既是酸楚亦是欢喜。

狗的寿命只有人类寿命的几分之一,如此推算,应该狗是我们人生的过客,然而讽刺的是,人类往往成了狗生的过客。收养然后抛弃,大概是狗生中最残酷的事情了。

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在它有限的生命里,把它所有能给的都给了你,有人欺负你,它会不问理由的保护你,即使你是坏人,在它的眼里你依旧是它的唯一。

我愿小金在天堂安好。

我愿每一只狗狗都能收获从一而终的情谊,不必经受被抛弃的苦楚,一直快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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