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天心里老记挂着老妈,不觉二三周时间没回去看她了,想着她每天在家,孙子不上学时闹腾得她头晕脑胀,上学去了又孤单无聊,真得回去多陪她聊聊天。
家里一片安静。二重的大门,里面木门打开着,外面的铁门半闩,我拢了拢门把手,打开门走进去。
老妈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虚弱遥远。我条件反射的提高音量:“你怎么啦?”本能的知道她又病倒了,难怪我这两天心里老是空落落的,直想着得过来看看。
老妈身体向来不好,经常全身上火酸痛、抽搐、喉咙失声等各种症状混杂着来,导致她脸色发青、浑身难受。我从小起就见识过几次她的大型病痛,那几次都是差点要了她命的,更别提隔三差五、经年累月的病痛折磨。
老妈前天早上起来咳了几声嗽以后就说不出话来,喉咙痛到像刀割一样。村里卫生院医生诊断是急性喉炎,给打了一针消炎,连续输了三天液。现在可以小声说出话来,但依旧全身乏力,全身筋骨像被绑住了一般难受。她已经至少三天没办法舒服的合一眼了。
给她用拍打法拍打前肩,引得她阵阵咳嗽。又用药酒给她擦搓后背,从脖子沿肩膀一路检查下来,到后腰处时她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里面是剧烈的疼痛,那是肾的位置。大概连日来天气将凉未凉,她几十年的老毛病便又起来犯事,旺盛的火气堵得她浑身疼痛,腰肾处尤甚。
“这症状光吃药打针是不够的,难怪我这两天老心里觉得得过来看看你。”我一边擦药一边说。
“我这身体不就是这样,拖一天是一天的,你每天忙啊,就不要跟你说这些了。”老妈说着说着哭了起来:“你以前在的时候还能时不时帮我刮擦一下身子减轻疼痛,自从你出嫁后我就惨了,没人肯帮我,你爸也不肯。”
我无语,心中一阵内疚疼痛。老妈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时常需要找人倾诉。自从自从左邻右舍几位邻居要么搬走,要么病逝后,老妈少了可以说话的朋友,生活变得枯寂起来。这二年眼睛又不行了,不敢走远,每天的生活更是乏味。
我一直忙于小孩,忙于各种没头没脑的物事,经常是好多天才匆匆过来一下,像这次距离上一次过来已经足足二十天了。
二十天里只有一次因为刚上初一的女儿沉迷网络,被折腾得焦躁不已,给老妈挂了一通电话,碎碎念的发泄了一番。
一转身,小孩的事情、工作的事情,又是焦头烂额的奔忙。似乎好多事情都是很重要的,只有老妈这边可以搁置。
立冬时节天气干燥,老妈热皮,药酒擦上去,发出“毕巴”的声响,皮屑纷纷落下来。肌肉绷得硬邦邦的,我用力的搓、锤,手劲还是不够,没办法让她释放多少。
多年前我也经常帮老妈刮擦颈背,帮她疏通经脉血络缓解一点疼痛。长年的劳作和生儿育女缺乏休息调理,让她从还很年青时就一直遭受筋骨疼痛的折磨,身体一年不如一年。
记忆中她的身体皮肤还是结实光滑的,虽然刮擦时会发红发黑,但是现在她肌肉松弛,皮肤上一道道黑斑、一点点的碎屑,俨然已是老人模样。
我这二年因为跌伤,筋骨也饱受酸痛折磨。儿子的眼睛也莫名的眨了许久,多处寻医治疗未见好转。这一二十天内听说住处的楼下邻居祖传医治这方面疾病,母子两人于是每天晚上都过去治疗,用的也是药酒刮擦筋脉血路的方法。我多了个心眼,一边医治一边观察医者用的方法,并细心请教,哪些地方疼痛关系到哪些病灶,原理是什么,大概记得了一些。
这回过来看老妈,也是存了个心眼打算帮她实践这套方法。我一边刮擦,一边跟她讲述自己母子的求医经历。
临走的时候,老妈掏出了八百块钱放在利是袋里塞给我。
“这次××嫁女儿,我帮忙做担包子的老婶,赚了二千块,这钱拿去给林(我儿子),小小年纪就受这苦,多不容易,一定要坚持治好他这病。”
“不能要你的钱,你自己生病也要花钱,我还没拿钱给你。”
“你不要担心我,钱拿着我给外孙的。”
“那好,这钱我放着不花,等你这火气退下去了,我给你买治疗酸痛的药。”
我急急的离开,心里塞塞的,有些个地方触碰不得。
次日早上起来下电梯时,借着某公众号上的鸡汤文喉咙稍微打结、心思稍微惚惶了一下。别一下头,日子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