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侠五义》大闹东京这件事,白玉堂处理得有多高杆?
作者:天下有雪s
写这标题因为有个有趣的发现,关于踩号这件事,多是原著迷在为白玉堂鸣不平,其实《三侠五义》原著里白玉堂本人倒没有过多言论。
书里只有两处提过:
一处是侠客争锋后,他在心里暗暗思忖【我看姓展的本领果然不差。当初我在苗家集曾遇夜行之人,至今耿耿在心。今见他步法形景,颇似当初所见之人,莫非苗家集遇见的就是此人。若真是他,倒是我意中朋友。再者南侠称猫之号,原不是他出于本心,乃是圣上所赐。圣上只知他的技艺巧于猫,如何能彀知道锦毛鼠的本领呢。哧!我既到了东京,何不到皇宫内走走。倘有机缘,略略施展施展。一来使当今知道我白玉堂;二来也显显我们陷空岛的人物;三来我做的事,圣上知道,必交开封府。既交到开封府,再也没有不叫南侠出头的。那时我再设个计策,将他诓入陷空岛奚落他一场。是猫儿捕了耗子,还是耗子咬了猫?纵然罪犯天条,斧钺加身,也不枉我白玉堂虚生一世。那怕从此倾生,也可以名传天下。】
另一处是文光楼上,钻天鼠卢方问他为何要找上展昭,他回答【小弟也不恨他,只恨这“御猫”二字。我也不管他是有意,我也不管是圣上所赐,只是有个御猫,便觉五鼠减色,是必将他治倒方休。如不然,大哥就求包公回奏圣上,将南侠的“御猫”二字去了,或改了,小弟也就情甘认罪。】
这两段话交代得很明白,白玉堂并不恨展昭这个人,相反还觉得他是意中朋友,他真正恨的是“御猫”二字,倘若可以让圣上知道他的本领,或者将御猫的名号去了,哪怕斧钺加身,也是在所不惜。 这样才有了后文里的大闹东京。我测量不出御猫的名号对陷空岛五鼠兄弟们的伤害有多深,因为书里没有正面描写,其他四鼠纵有不满也只是或多或少在私底下抱怨,唯独锦毛鼠用实际行动走上了维权这条路。
但叫人意外的是,他从来没有公开喊冤过。哪怕和展昭面对面,哪怕前一刻展昭刚刚说过:【但我这“御猫”乃圣上所赐,非是劣兄有意称猫,要欺压朋友。他若真个为此事而来,劣兄甘拜下风,从此后不称御猫,也未为不可。】
他也没有明白表示过自己是为御猫之号而来,虽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这最后一层窗户纸,他始终没有捅开过。现代社会有个词叫“卖惨”,把自己的悲惨经历或遭遇公之于众,以博取同情分或同情票,这是一种手段也是一条捷径,只是后来被运用泛滥才让大家都免疫了。
就“踩号”这事来说,白玉堂是可以“卖惨”的,但他偏偏没有卖,我想这里面至少有三点原因:
一是骄傲使然不屑为之。双方都是江湖上成名的侠客,无谓在“这可是皇帝封的”这点上多费口舌,你叫御猫不是不可以,咱们手底下见真章,看看究竟孰强孰弱。
二是给对方留足情面。窗户纸虽薄,好歹还有层窗户纸,不捅破它,那么展白二人只是意气之争,一旦打开天窗,唯有反目成仇你死我活了。
三就是白玉堂的高杆之处,也是这个标题的主题。维权最有效的手段之一就是拉横幅,如果白玉堂天天堵着开封府的大门连天叫屈,无疑是在狠狠打展昭的脸,更要命的是,也等于打了仁宗的脸。
很多人对白玉堂的误解之一就是冲动,冲动,太冲动。可惜白玉堂只是艺高人胆大,却并非急躁莽撞之辈。挑战御猫在世人眼里好比挑战天家权威,但他很巧妙地避开了正面冲突,而是在皇权威严和维护自身合法权益之间找到了完美的平衡点。之后皇宫杀命题诗也好,太师府奏章夹纸条也好,都成功显示了锦毛鼠的本领,仁宗由此对他非常欣赏,甚至亲口称赞:【此人虽是暗昧。他却秉公除奸,行侠作义,却也是个好人。】智盗三宝更是完成了他最初的游戏设定:【那时我再设个计策,将他诓入陷空岛奚落他一场。】果然展昭去了之后,等待他的就是通天窟。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这样的人,说他冲动到不顾一切,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很欣赏这样的白玉堂,比起怨天尤人或公开喊冤,不知高明了多少,他将自己对名号的不满用另一种方式透露给了仁宗,又不令圣上难堪和反感,反而起了惜才之心,命包公“务必细细访查,朕要亲览”,“出类拔萃”的大闹东京就这样成了锦毛鼠尽情展示的舞台,试问书里谁还能比他做的更成功,更高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