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月.主题写作征文第十二期:风花雪.月的创作)
“谁来打扑克?”有人从包里掏出扑克牌。
“来吧。还有谁?”有人积极响应。
“来吧来吧!闲着也是闲着。”
“谁输了谁贴纸条。”
“行!谁也不许耍赖。”
素不相识的几位,被一副扑克牌拴在了一起。很快,战场拉开来。不多时,再看几个人的脑门、前额还有眼皮上,被粘贴上长短不一,宽窄各异的白纸条,如同戏台上小丑模样。
笨拙的老式列车,车轮与铁轨有节奏地撞击声,不免会让人觉得单调无趣,车厢里的几位牌友用打扑克找点儿乐趣,来打发困意。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旅客,有的驻足观看,有在身后支招帮忙的,也有起哄架秧子不怕事大热闹的。打牌的,看打牌的,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唉!你们说这女人啥时候最漂亮?”打完扑克,打扫完战场,一男子突然冒出了新的话题。
“那当然是春天喽!大地回春,万物复苏,人刚刚脱去冬装,看上去也就会越发显得利索精神了。”
“我看未必吧!春暖却无花,南方多雨,北方风大,怎么可能是春天呢?!”有反方提出了质疑。
出题目人微微一笑,不以为然,先是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
几位面面相觑,两方辩友继续。
“夏天!夏天百花盛开,衣着单薄,更能凸显出女子阿娜多姿的线条美。”又一个小青年挤了过来。
“不对!不对!想哪去了。”
“就是,大夏天的烈日当头,人都要快给晒焦了,哪里还有美貌可言?!”
无聊的话题,如同一块冰猛地扔进滚烫的油锅里,撩拨起了几位的兴趣。除了和春夏秋冬相联系论证,还有得把女子是否貌美同年龄相挂钩,有说女子十七八一朵花;也有说只有少妇才有真正美的韵味;也有赞同银龄成熟美。还有把女子的高矮、胖瘦、肤色作为论据,直到最后个个争得面红耳赤,新话题撩拨着几位滚烫的心,这可比打扑克精神多了!
再看那位出题人,对于那些高谈阔论依旧微笑不语,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末了轻声丢下一句话:“你们都没说对。”
“行了,你就别卖关子了。你说啥时候最美?”
“没经验吧?!我告诉你们标准答案吧。”出题人抿了口茶水,故作深沉:“八月十五月儿圆,而且必须是在八月十五午夜十二点,那一刻的女子最漂亮。”说完,还颇具几分神秘地看了看几位。
“为啥?”
“是呀,有啥道理?”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个嘛!要眼见为实。不信?列位回去一试便知。”
“别听他胡咧咧,没道理。”一个大个子站起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接着,几位便四散而去。
俗话说,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不想此番一通关于女子何时最漂亮的争辩,却入了一个人的心思。
那人三十左右岁,国字脸,关公眉,中流个儿,长得白白净净,鼻梁上架着副眼镜。他靠窗座位,无聊地翻看着那张《申报》。这报纸上好像出了钱什么都可以登。那人貌似静静地看报,其实早就支愣起耳朵,一字不落地认真在听:掐指一算,唉!今晚不就正是八月十五吗?!按照列车进站的时刻,他盘算着,自己下车回到家中,巧了!午夜十二点?!想到此,这人脸上泛起红晕,胸中开始骚动,脑子开始编织起二人世界温柔浪漫的桥段。
这人名叫潘睿,曾经海外留学,回国后,顺风顺水地跻身于一家老牌企业。他的那个她,是他的大学里的同桌。她在学生当中,无论在学业上,还是在气质上正可谓出类拔萃!或许是同为异国他乡的缘故吧!平日里,潘睿和她来往多些,也许这就是人们说的前世姻缘吧!上苍的安排,俩人理所当然地就走到了一起。这一对儿郎才女貌的牵手,可引起了不少人的羡慕甚至于妒忌的眼神,同学们也都打心眼里夸他俩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
俩人一同毕业走出校门,双双来到这家公司。入职不久,潘睿便为公司顺利拿下了份大单。同事刮目,老板器重。此番潘睿公差便是去与用户对接,具体落实项目。
潘睿的未婚妻叫舒馨,说起这个舒馨,人如同她的名字一样:馨!亭亭玉立香溢四方。人美,聪慧!可让人羡慕不已的不光是她的才华和貌美,最让人折服的还是她与生俱来与众不同的那份高贵气质。
企业老板为了把这两个人牢牢攥在自己的手心里,老板破例,把自家的一栋小洋楼,作为奖励赠予了这一对儿恋人。自此,那小洋楼便像是块磁铁,俩人甜蜜在了一起。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潘睿和舒馨的大婚之日就订在了硕果累累的金秋十月。
列车进站,潘睿叫来一辆黄包车,坐在车上,抬腕看了看那只大罗马,时间还早。他不禁仰头,只见天空深邃,一轮明月高悬夜空,被几缕云彩缠绕着,追逐着。此刻,满天星斗忽闪忽闪地眨着眼睛,街边不知哪家酒馆飘来轻声细语歌声:“多情的夜色,多情的美……”应时应景,好一个宁静温柔浪漫的夜晚!
潘睿站在属于他们的那座小洋楼前,他生怕弄出一点儿响动,从裤口袋里轻轻掏出钥匙。数次抬腕看表,他一只手把钥匙轻轻插进锁眼里,两只眼睛一刻不眨地盯着手表,“咔嚓”!分秒不差,午夜十二点,潘睿打开门锁蹑手蹑脚向卧室走去。
屋子里没开灯,这和潘睿在列车上脑子里构想的浪漫桥段一模一样。远远的,潘睿看到他所熟悉的木床惟帐,屋子窗户半开半掩,微风款款袭来,惟帐随着微风在轻柔起伏波动。透过轻纱细帳,潘睿似乎已经看到了心上的睡美人忽影忽现。
走近惟帐,潘睿轻轻撩起床莎。睁大双眼,不看则已,一眼放去,纱帐内的一幕不禁让他恶心万分,潘睿“啊”的一声,不由自主地倒退几步,扭头便夺门而出,朝着大街奔去。
就在潘睿一只脚即将跨出门坎的一瞬间,只见屋子里有一人从卧室冲了出来。
“潘睿!是你吗?潘睿!站…站住!”
听得出来,那是舒馨的声音,可此刻的潘睿竟一眼也不想再看到她,潘睿径直朝着大街狂奔而去,无论身后面舒馨怎么大声呼喊,潘睿飞一般淹没在了夜色之中。
潘睿毫无目的地奔跑着,他来到了江边,此刻,他觉得身后的整个城市,对于他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他百思不得其解,短短几天时间,舒馨怎么会做出如此恶作之事!当他撩开纱帐,看到那颗光秃秃的脑袋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一阵眩晕。那人四仰八叉,裸露着胸膛,嘴角淌着口水,昏昏欲睡。那不是别人,那正是他的顶头上司,几天前还和他称兄道弟的公司老板娄毓财。
娄毓财岁数不大,四十挂零。一米八的大个子,一头乌发,从来给人以温文尔雅标准美男子的好印象。在内兰市,乃至整个雁岔省地产界都是同仁们公认的大咖。别看他岁数不大,可在这商海里摸爬滚打已经有近二十多个年头了。人们最常听到的,就是他的那句口头禅:“撑死胆大饿死胆小的”。娄毓财办事果断,手辣心狠,只要他看准了的事,就会拳头一攥,从牙缝里挤出俩字:“拿下!”,他说在江湖上混,第一重要的就是“人”!所以,只要是入了他的“法眼”的人才,通通被他网络在自己旗下。自打认识了潘睿之后,他觉得这是上苍赐给他的贵人,他把潘睿看做难得的人才。尤其是看到潘睿刚到公司不久,娄毓财本打算试试这个潘睿究竟手段如何,可这潘睿一出手还真有两把刷子以后!不光专业知识娴熟,而且外交公关手段老道,快刀斩乱麻,三八两下,一份大单就让他给搞定拿下了!自打潘睿入了他娄毓财的法眼,那可真是“上马金下马银”。对潘睿那是真的没说的。可这人吗,都有他的“七寸”。千不该万不该,这个貌似温文尔雅的绅士娄毓财,他不该对潘睿的女朋友动心思,有了不该有的非分之想!
行走在江岸大堤上,此刻潘睿心乱如麻,顾不得多想,径来到了码头,他也不知道究竟自己去向何方,懵懵懂懂,鬼使神差,他毫无目的地上了一条待发的游轮。随着一声汽笛,游轮驶出码头,向大江深处驶去。在潘睿身后,那灯红酒绿斑斓夜色中的内兰市也越来越远了。
当潘睿再次睁开双眼时分,透过轮船轩窗,他看到了宽阔的海面,此刻,一轮红日喷薄而出。这时候的潘睿脑子清醒了,从人们陆陆续续进入餐厅自助,和游人登上轮船顶层观光台,种种迹象看,潘睿判断出,这是一条旅游大船。糊里糊涂的潘睿,随着游人下船,登上了一座风景优美的岛屿。
椰子树下,不远处的沙滩,游人们开始下海嬉戏游泳。潘睿沿着海岸沙滩浴场只身踱着步,毫无目的地游走着。忽然,远处有人在大声呼救,说是有人溺水。顾不得多想,潘睿急忙朝着呼喊的方向跑去。
只见一中年妇女,眼睛一面急切地盯着不远处的海面,一面急切得声嘶力竭地四处寻人,她呼喊着,在沙滩上来回跑着,叫着。见潘睿朝她这边跑来,她便一把拽住潘睿:“快!快!救救我的孩子。”一面哭诉着,一面用手指向远方。海面上,只见一个孩子的身影,在海面上随着起起伏伏的海浪忽隐忽现。顾不得多想,潘睿一个猛子扎进大海,由于下水太急,刚入大海,潘睿就连呛了两口海水。他从海面探出头,看准了那孩子的方向,奋力向前划去。在那孩子距离海面防鲨网不远处,潘睿终于拉住了那个溺水的孩子。潘睿奋力拖拽着那孩子向海边游去。潘睿终于到了海边沙滩上,此刻,他顿觉浑身上下酸软,两条腿像灌进去铅一般得沉重。潘睿顾不得一切,他跪趴在地上为那孩子按压心脏,做人工呼吸,紧急抢救。当那孩子在他怀里终于大声哭出来的一刻,潘睿也晕厥在了沙滩上。
潘睿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四周围安静得有些怕人。“我是死了吗?这是在哪?”潘睿不由得从嘴里轻轻哼了一声。
“快!快快!老马!他醒了!他醒了!”耳边是个女人的声音。
朦胧之中,潘睿见一个中年男子站在了他的床前。只见那人俯下身来,一把紧紧攥住了潘睿的手:“恩人!救命恩人!”说着,那中年男子竟流出了难以抑制的眼泪。
“快!快!热咖啡。”身旁的女人急忙把一杯早已经准备好了,温热适当的咖啡送到潘睿唇边。
“孩子?!孩子怎么样了?!”是一位双鬓斑白的老者来到眼前。
“好!好!都没事了!多亏有恩人伸手搭救。我家小孩的命是恩人你给的。”一家人围拢过来,对着潘睿千恩万谢。
接下来,潘睿在眼前这位中年男子的精心安排下,作为他们一家人的“准成员”愉快地完成了此次旅程。
那中年男子姓马,单名耀。原来这个马耀是祥北市富豪大酒店的大老板。他家族唯一一个独生子,公子哥儿子小涛可以说是他,也是他全家人的心肝宝贝。就像他家的一颗小太阳,全家人都宠着她,惯着他。隔辈亲的爷爷奶奶,那更是小公子哥要天上的星星,爷爷奶奶也不敢不去摘月亮!小涛从来还没见过真的大海,这不,学校一放假,他就闹着要去坐轮船看大海。
正是旅游旺季,富豪大酒店人来人往,生意好得不得了!看着每天真金白银哗哗地进,马耀实在是离不开。他就让爱人刘艳带着儿子,坐游轮参加华丽岛三日游。儿子见老爸只安排他和老妈俩人去游玩,觉得人少不热闹,心中不爽。他就添油加醋,“一本”把他老爸奏到了爷爷奶奶那里。老爷子就这一个孙子,听说对孙子如此“慢待”,这还了得!老爷子胡子一撅,桌子一拍:“都去!全家人都去!”就这样,一道圣旨下,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全家四口就都陪着小涛坐上了游轮去看大海了。谁能想到,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孙子,人生头一回见到大海,兴奋至极,见水就不要命,趁身边只有老妈在,只身下了海。一开始,老妈还没太在意,可眼瞅着一个大浪袭来,儿子随着海浪被冲向了大海深处,宝贝儿子小涛在海水里扑腾着,眼看就要接近防鲨网,海水那边就有鲨鱼出没,听说前不久还有鲨鱼伤人事故发生。此刻,当妈的只剩下大声呼救的本事了!恰在这时,潘睿及时赶到,不顾一切奋力相救!他便成了马耀全家的大恩人。
全家人盛情诚邀!百般力劝!潘睿被安排住进了祥北市马耀家的富豪大酒店。那几日,马耀把所有的事情通通放下,全程陪同潘睿,要知道,潘睿这可是他家的大恩人,不差钱!让潘睿住进了富豪大酒店里最顶级的总统套房,马耀和潘睿推杯换盏。俩人闲聊当中,马耀听说了潘睿不幸遭遇,又为之愤怒,又为之感叹!
“好男儿岂能无好妻!既然人家竟如此绝情负心,作为男子汉大丈夫,当紧地是趁着年轻,闯商海奔事业。只要事业辉煌,天下的好女子有的是,又何患不遇相知相爱的人呢?!”其实,在马耀眼里的潘睿,他发现潘睿这个人不仅人品正直,为人坦诚,而且潇洒俊美仪表堂堂,再有他的高学历。在富豪大酒店,在马耀眼里的商界,潘睿可以算得上是个难得的人才。此时,恰遇潘睿人生之路不顺之时,我又何不伸出手来拉他一把呢?!谈笑中,马耀发现潘睿并没有他自己的下步打算,既然你没有打算,那就让我来为你打算打算吧!这个马耀就把富豪大酒店的部分业务交由潘睿来打理。马耀说,为了开展工作方便,他没和潘睿商量,便当众宣布,把富豪大酒店副总的头衔给了他。
此刻的潘睿,内兰市回不去,新目标又茫然,倒不如在此暂时栖身再做打算。就这样,潘睿副总就在新“岗位”上开始“履行职责。一天到晚忙忙碌碌,他也想让事情一多,就如同麻醉自己一样,把那些不愉快的过往暂且抛在脑后。
对于马耀来说,潘睿的到来,对他而言是却有着双重考虑,一是发自于内心感恩,他对潘睿不吝啬金钱来报答救儿子一命之恩。另一方面,潘睿的到来无异于上苍为他送来一位难得的人才。除此之外,在马耀心里,对于这个萍水相逢的潘睿,他还另有一番“小九九”。
说起来,这位出身大户人家的公子哥马耀,也是子承父业,仗着父辈的光环,他马耀也终于成为了富甲一方的大咖。但这老话说得好,人无十全,金无足赤。在他马耀心里其实也有一桩未解之困,那就是他唯一的亲妹妹,至今尚未觅到一位如意郎君。自打见到这个潘睿,马耀不禁眼前一亮,这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马耀把这个潘睿的情况,不止一次地,添油加醋,详详细细和妹妹马婷谈起,而且,他几次特意安排,在潘睿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妹妹马婷在暗处,认真仔细地观察过这个潘睿。自打马婷看到潘睿的第一眼起,这个潘睿就彻底打动了马婷的芳心。尽管她还没有和潘睿面对面,正面接触,但马婷坚信,凭借着自己一颗火热的心,凭借着哥哥为他潘睿提供的如此优厚的条件,他潘睿没什么理由看不上我马婷的!自打暗中见过潘睿之后,马婷芳心萌动,每日里魂魄游荡,茶饭不思。她直言不讳,催着哥哥马耀抓紧办理,还说了,这辈子她非他潘睿不嫁啦!哥哥马耀却让妹妹耐住性子,别急别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慢慢来。尤其是俩人的第一次见面,一切要听他这个当哥哥的稳妥安排。
一天,马耀邀潘睿一起喝酒,借着几分醉意,马耀把早就憋在心里话,通通说给潘睿听。马耀的话半真半假,有真有假。他把自己的宏伟蓝图说给潘睿听。马耀说,他要在祥北市打造出他马耀家头号规模的连锁商铺,他要让眼下他家的富豪大酒店作为发力点,他要以此辐射,最终要形成一条完善的服务链条。这半年,他要潘睿全力以赴把富豪大酒店做大做强。今后,潘睿要作为富豪大酒店的大管家,全权负责这里的一切事物,和他马耀一起,在这个商海里,劈波斩浪大干一场。
末了,马耀低声对潘睿说,用不了多久,他要让潘睿成为他们马家家族里的一名优秀新成员。接着,马耀对潘睿微微一笑:“实不相瞒,在我的心里,乃至我们全家人的心里,对你这个大恩人不光是有着感激不尽。而且,通过这段时间的交往,我们可以说也有了对彼此的了解。若潘老弟愿意,不妨我们再进一步”。
“怎么个再进一步?”潘睿总觉得马耀这话里有话。
此刻,马耀有了些醉意朦胧,借酒道真言。他一把拉过潘睿的手:“实不相瞒,我马耀有一小妹马婷,年芳十八至今尚未出嫁,我的意思,奥!也是我们全家人的意思,希望你们…”说到这里,马耀顿了顿。眼睛看着眼前的潘睿继续道:“当然,当然了,你俩也可以彼此先认识认识,有所了解,不知潘老弟意下如何?”
此时的潘睿,心中怎么也不是个滋味儿!在那个天下乌鸦一般黑的社会,怎么会有人间真情,眼前的这位马耀充其量也就是为他的那一己私利而已!至于马耀说到的其妹妹马婷一事,都是成年人了,好鼓不用重锤,他潘睿心知肚明。虽然和马耀说的这个妹妹没有见过面,但观马耀高高大大,仪表堂堂,想其妹妹也不会差到哪去!但说实在的,他潘睿不是个见异思迁,随随便便的人,尤其是人生婚姻大事。在他的心中又怎能够放下曾经海誓山盟的舒馨呢!再说,潘睿总觉得那晚的事情有些蹊跷!怎么就会那么凑巧,那娄毓财一头乌发,一表人才,怎么就一下子成了秃头一个了?!在他潘睿心中,自己的老板娄毓财那就是个好端端的正人君子,怎么会干出那么龌龊之事呢!依他对舒馨的了解,她的人品,她的性格,神圣不可侵犯!这其中会不会自己对舒馨有所误解?!潘睿端着酒杯陷入沉思默默不语。
对于潘睿不经意的瞬间迟疑,马耀已经敏锐有所察觉。
“啊!哈哈!潘老弟若有什么不好说的,我马耀也不会强人所难。只不过,我看中了你潘老弟的才华和人品,作为报答,我只不过为你提供了一个让你展示才华的平台而已。至于小妹马婷,究竟如何,还要看你们是否有这个缘分!哈哈!”马耀不愧为是走闯江湖的老手,话中有话,柔中带钢。
“喝酒!喝酒!”潘睿端起了酒杯,来了个先干为敬。
此番过后,接下来,马耀对事业前景侃侃而谈,对妹妹马婷的事情只字未提。
那一日,天气晴朗,微风熙熙。富豪大酒店正常运转,闲暇之余,马耀约潘睿去海滨浴场健健身,散散心。
不远处,海滩上俊男靓女游人如织。路过咖啡厅,马耀说要小歇,一起喝杯拿铁。咖啡厅不远处一阳伞十分显眼,阳伞下面,只见一女子背对着马耀和潘睿。马耀喝着咖啡,用手漫不经心地朝那阳伞一指:“呶!那个就是我和你提起的小妹马婷。”
潘睿顺着马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斜阳下,那女子长发飘逸,立于伞下,一身洁白的衣裙,时而被微风撩起,露出时隐时现白皙的胳膊,线条的小腿。还有那细瘦的小腰,苗条身段。那不正是一幅余晖下,亭亭玉立美女图吗!
“奥!”他轻声地应答了一声,不看则已,这一看,他让眼前的一幕搅动着,不觉心痛,那女子的苗条身段,那长长的秀发,还有那身和舒馨曾经穿过一模一样的白纱裙,潘睿不由得想到了他的舒馨。
“马婷!马婷!”随着马耀的喊声,阳伞下的女子,一面答应着,一边朝他们这边快速跑来。
可是,待那个马婷站在潘睿面前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马婷的长相着实把潘睿吓得是灵魂出窍。只见她,塌鼻梁,蛤蟆嘴,小眼睛,趴耳朵,脸颊上还有十分显眼的两坨雀斑,猛地看上去,那就是几天没有洗过的脏脸。不光如此,潘睿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马婷那两只眼睛还一边一只,紧挨着太阳穴长着。由于跑得急,恰遇一阵海风吹来,还未站稳,那一头飘逸长发竟随风而去,散落在了沙滩上,却原来,那是假发!
站在潘睿面前的马婷,全然不顾哥哥马耀的存在,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终于能够直面的潘睿。“潘先生好!”这有些混沌声音,像是从塌鼻梁里硬挤出来似的。这场景让潘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潘睿用话敷衍着,究竟说了些啥,他自己也不清楚。
怎么会是这样?!潘睿只觉得一阵眩晕,心中感叹着自己命运的不济。他千想万猜,怎么也没成想,马耀这个标准的美男子,竟有一如此丑陋“出众”的妹妹!难怪至今未婚。
回到酒店的潘睿,想起在见到马婷的那一幕,身旁马耀那不经意地既严厉又阴冷的眼神,让他不寒而栗。那时候的潘睿,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这里不能在,要赶快离开!
可想离开,谈何容易!自打潘睿和马婷见了那一面之后,马耀让人把潘睿看得死死的。对待潘睿,他比之前更加客气,张嘴闭嘴妹夫长妹夫短的。
那一日,富豪大酒店灯火辉煌,潘睿和马婷的订婚仪式,全权由他马耀独断操办,当晚将在此隆重举行。此时的潘睿表现得异常的好!他手搀扶着马婷,俩人频频为来宾一一敬酒。俩人手挽着手,满脸喜悦,接受着大亨们送来的口是心非的祝福。
那些马耀请来的商海大咖社会名流,原本是怀着看马耀家笑话而来,看到丑陋的马婷,居然能够找到了一位如此俊美潇洒,且如此乖巧听话的美男子!再一打听,嗨!这个潘睿人家还是个高学历!这连傻子也都能够猜出来,还不是一个钱字给折腾的?!这就应了那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舞厅里便想起了优美动听的乐曲,灯红酒绿,宾客们成双成对在轻歌曼舞。就在马耀即将在众人面前宣布妹妹马婷和妹夫潘睿某日即将大婚之时,却怎么也找不到未婚妹夫潘睿了!
原来,从面对马婷的那天起,潘睿就开始了他的逃离计划。趁着富豪大酒店沸沸扬扬的时刻,潘睿终于顺利逃出了马家。为了这次成功逃离,这期间,潘睿煞有介事地陪着马婷买戒指,选婚纱,表现的既殷勤又乖巧又听话。为了尽快逃离,他恪尽职守,把富豪大酒店里里外外打理得有条不紊,韬光养晦终于给了潘睿逃跑机会。
可逃出来去哪?潘睿首先想到了重回内兰市,他要马上去见自己的舒馨,把心中的疑惑彻底解开。在他的心里,总觉得自己的心上人舒馨不是那样轻浮之人。她也绝对不会做出背叛自己事情的!
那晚,他来到了内兰市,来到了大老板娄毓财“恩赐”给他和爱人舒馨的那栋小洋楼前。
小洋楼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听人说,那座小洋楼昔日的女主人已经自杀身亡,自打那以后,这小洋楼就再也没有住过人,不光如此,在人们的传言中,那座木楼里,每到半夜就会传来有人走动的声响,人们把如今的小洋楼叫做鬼楼。一到夜晚,特别是在夜黑星稀的夜晚,那里面总会发出走路的声音,还有女人在屋子里哭泣!
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的心上人舒馨真的遇到了不测?!这事还不能光明正大地去和谁打听,潘睿必须要把事情弄他个水落石出!
那晚,天色特别地黑,潘睿怀着焦虑不安的心情,身穿一身黑衣,半夜悄悄摸进了那座小洋楼。
尽管那晚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漆黑的夜晚,潘睿还是依稀能够辨别出室内的一切。这里和从前一样,看得出,舒馨对屋子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动。看到昔日熟悉,曾经充满甜蜜的小屋,潘睿心中像是被打碎的五味瓶,不由得流下了眼泪。
静静地,忽听得楼上真的有了响动,接着清晰地传来了“咔哒!咔哒”的脚步声。莫不是我的舒馨她真得来了?!潘睿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伸出手来,使劲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非常疼!
侧耳听,那声音是从二楼木楼梯上传来的。潘睿慢慢抬起头向上望去,楼梯处空空如也,不见人影。“舒馨?是你吗?舒馨…”潘睿轻声地呼唤,没有回应,那“咔哒,咔哒”的声音却响声依旧。
顺着声音,潘睿打开手里拿着的小手电。看清楚了,木楼梯上,原来是一只硕大的老鼠,那老鼠见到光亮,先是停止了动作,响声消失。大老鼠对着潘睿瞪着两只小眼睛,夜色里发出两道幽幽的蓝光。潘睿看到,那只老鼠尾巴上还长着一个奇怪的,大大的黑球。潘睿一下子就明白,原来那“咔哒咔哒”声音,就是那老鼠下木楼梯时,尾巴上这只大黑球敲打木楼梯而发出来的!
那硕鼠看到潘睿并不退缩,拖着尾巴上黑黢黢的大黑球,“咔哒咔哒”地信步朝墙角边的一个瓷坛子爬去。潘睿好生奇怪,他轻轻地走过去,只见那硕鼠不仅不跑,反而把那个大尾巴抬起,伸进瓷坛子里,等那尾巴再从瓷坛子里被拖出来的时候,那硕鼠竟用嘴去津津有味舔舐它的尾巴。仔细看,那尾巴上沾满了从瓷坛子里拖拽出来的食油,奥!潘睿心里一下就彻底明白了:原来那硕鼠尾巴上的大黑球就是这样慢慢“长”出来的!
“谁?谁在楼上?有人吗?”忽然,楼下传来了一片嘈杂声。潘睿听出来了,那个喊话的不是别人,那是这里负责打更的刘大爷的声音。潘睿顺着声音往楼下看去,来的可不止刘大爷一个人,好像在刘大爷身后还跟着两个彪形大汉,他们手里都拎着家伙,原来,他们是看到小洋楼里发出的光亮才夜查到这里来的。
潘睿这次来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事情!所以,潘睿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够暴露自己的。就在潘睿隐藏在门后迟疑片刻的时候,楼上突然发出一声很大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碎了。顿时院子里喊声四起:“有贼呀!闹鬼啦”!喊声!叫声!脚步声!但不管喊叫的声音有多么大,光打雷不下雨,竟没有人敢上楼来。
此处不可多停留,潘睿心里明白。他趁着混乱,在夜幕的掩护下急忙从后窗跳出,顿时消失在夜幕之中。
潘睿在夜幕中只身一路小跑,他要又一次离开内兰市。她的舒馨没有见到,究竟是死是活他也无从知晓!谜团终未解开。
就在潘睿在火车站即将登上那趟列车的时候,他发现有人在拽他的衣袖。回头看,原来是在给娄毓财家打更的刘大爷。
“刘大爷?怎么是您?”
“小楼上有了灯光,我就猜到十有八九是你回来了。”
“刘大爷,是我。我是回来找舒馨的。”
“唉!你可回来了!可苦了舒馨这孩子了!舒馨是被冤枉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舒馨现在在哪?”潘睿急切地提高了嗓音。
“孩子,小点声!”李大爷急忙把潘睿拉到一个幽暗的墙角,他把那天他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潘睿听。
原来,那天娄毓财发现是潘睿回来之后,他就把舒馨软禁在了那座小木楼里。定时让人给她送去饭菜,接着就软硬兼施,诱迫舒馨满足他的非分之想。可舒馨宁死不从,无奈,那个娄毓财就散布谣言,说舒馨已经疯了。也就是从那天起,舒馨彻底没有了人身自由。
一天,娄毓财再次走上小楼时,却怎么也找不到舒馨这个人。原来是刘大爷把舒馨悄悄给放跑了,他让舒馨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千万别再让娄毓财那个禽兽看见。
“谢谢刘大爷!谢谢!谢谢!”
“谢个啥?!快!快起来!”
“刘大爷,我不能走,我要一直等着我的潘睿回来。”
“赶快走吧!只怕你等不来潘睿就会遭受毒手!”
那一刻,羸弱的舒馨,扑通一下给好心的刘大爷跪了下来,她连连给面前的刘大爷磕了三个响头:“刘大爷,谢谢您的救命之恩。”说完,可怜的舒馨泪如雨下。
刘大爷急忙附身把舒馨扶起:“孩子,不用谢我!要好好活着,等着你的潘睿回来,一定!一定!要把一切都告诉你的潘睿。”舒馨默默地点头,带着刘大爷为她提前准备的盘缠,从此再无消息。
听罢刘大爷的诉说,此时的潘睿早已经是泣不成声。
“孩子,走吧!你也走吧!你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他们的。去吧!去找你的舒馨吧!她一定会等着你的!”言罢,刘大爷便匆匆离去。
目送着刘大爷离去,潘睿擦干眼泪,静下心来在想,我究竟能在那里能够找到我的舒馨?!无奈!潘睿想到了他的大学同学,在丹州从事影视的老夏。老夏回国后从事拍摄影片的消息,还是前不久,潘睿从那张《申报》上看到的。以前,他和舒馨曾经说起过这个老同学老夏,舒馨会不会去奔他那里去了呢?对!奔老夏那!潘睿直接登上了发往丹州的列车。
老夏可真会找地方,在这么偏远的地方来建什么影视基地!真不知他是怎么想出来的!等潘睿按照信息找到老夏他们拍影视剧的基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时分了。潘睿放眼望去,呵!这个老夏可真会踅摸,这个被他改造过的古老村落,少说也得有三百年了!村子破烂不堪,早已经被废弃不用了,原来住在这个村子里的人,也都早落户到新农村去了。
老夏真的像艺术家了,胡子不刮,大长头发,头顶上还盘着个小辫儿。那个样子,潘睿猛地一看,还蛮搞笑的!
老夏性格一点儿也没变。嘻嘻哈哈。一拍戏,左手总爱攥着个宜兴紫砂壶。见潘睿突然的到来,那家伙,真像见到了亲兄弟。没说的,好酒好菜伺候。那晚,潘睿喝高了!酒醉心里明,他就把一肚子苦水,毫无保留地全倒给了老夏。头开始,老夏端着酒杯,捏着紫砂壶,眯缝着一对儿小眼儿,潘睿说他的,老夏没往心里去,可听着听着,老夏那一对儿小眼儿开始慢慢睁大,到最后,只见老夏大张着嘴,一拍大腿,连连叫好,这可把潘睿吓一跳。
“行!就它了!”老夏突入袭来的一句话,让潘睿丈二和尚,有点儿摸不著头脑。
“啥?就行了?!”
“电影呀!老潘我跟你说哈。”老夏还是学生时期对潘睿的称呼,没改。
“你刚跟我说的这个,完全可以作为一部电影,好好拍拍,有剧情,有曲折,有情感,更有人物冲突。这样啊!老潘,你别走了,就按照你说的,我们把它改编成一部电影。拍出来,稳赚不赔!”老夏越说越激动,竟直接站在了椅子上。
“啥就电影了?!有那么容易吗?!再说,再说,我是来找舒馨的!”
“咳!这你就不懂了,那电影多大影响,你老潘不会不知道吧!只要电影一上映,唉!还别等着上映,只要我这影视海报一出,我老夏包你的舒馨会立马现身,你信不信!”老夏摇晃着脑袋上的小辫子,越说越兴奋。“说干就干。老潘,说好了,你执笔,是原作者。我再给你找个高手,给你的剧情加工润色。完了,你要是乐意,还可以试试戏,在电影里面出演个角色,咋样?!这样,你即可以找到你的舒馨,又可以赚大把大把的银子,好事!哈哈!大好事!咋样?!”
其实,潘睿来的正是时候,正赶上老夏手头的那部戏杀青,老夏正在为下部戏没着落而发愁呢!闲着也是闲着。紧锣密鼓,老夏和潘睿,还有他们为此攒起来的班底,抓紧时间,写剧本,拉资金,找演员,试镜头,新戏迅速开拍了。
首映那日,老夏把地点就选在了内兰市。为了吸引人们的眼球儿,老夏他们还精心制作了片头花絮。那些跌宕起伏的剧情,还有老夏他们立足于本色出演的宗旨,四处找来的土生土长的本色演员,早已经吊足了人们的口味。为了还原实际,老夏让剧中男主人翁就由他潘睿来担当。电视连续剧尚未开始播出,剧情就已经成为人们街头巷尾的热议。
首映式那天,潘睿作为特邀嘉宾出席。观看当中,看着银幕上的自己,潘睿泪流不止,早已无法控制。无意之间,他发现前排不远处有一女子正在一面观看,一面唏嘘。当潘睿出现在荧幕时,那女子突然站起身来,大叫“潘睿”!就在同时,潘睿听到了身后有人也在惊呼“就是他”!这突发的一幕,让潘睿不由自主下意识地猛地站立起来。
潘睿眼见前排那女子掩面而泣,跑出了影院。在经过潘睿身旁时,他认出来了:那不是我的舒馨吗?!潘睿紧跟舒馨的脚步也跑了出去。俩人的跑动惊动了后排那个同样目瞪口呆的女子,那人便是马耀的妹妹,痴情丑陋的马婷。
江岸小道上,三个人前前后后气喘吁吁。当马婷看清楚前面跑着的是自己深爱的潘睿,看到了那个早已经听哥哥马耀说起的潘睿女友舒馨时,她停止了呼喊,也停下了继续追赶的脚步。
大桥下,潘睿和舒馨 面面相对。 “我终于找到你了!”话音未落,舒馨便扑在潘睿宽厚的怀里,早已经泣不成声,失声痛哭。
月光下,只有江里传来的哗哗水声。俩个苦命的恋人紧紧相拥在了一起。
“舒馨,跟我走吧!我们从此再也不分开了。”潘睿抚摸着舒馨满是泪痕消瘦的脸庞,喃喃着。
在老夏那个影视基地,从此有了两个不停忙碌的身影。老夏极力邀请,潘睿和舒馨作为投资方经理在这里经营起了他们的影视基地。同时,也经营起他俩的甜蜜爱情。
在这里,潘睿和舒馨躲开纷繁芜杂社会,用所学专业把这里重新设计布局,从古老的乡村,到文艺复兴时期的欧美风格建筑,从唐宋巨贾商户实景,到小商小贩民间作坊应有尽有,默默地在为老夏经营着一片天地。也过起了稍有安逸的小日子。
年年有吉时,月月有十五。那一日,又逢十五。只见得一轮明月当空!又是一幅彩云绕月景,又是一个银盘高挂月圆夜。潘睿不由得又想起了几年前,那日列车上究竟女子何时最美的争辩话题,他悄悄说给舒馨听,舒馨笑了,她小鸟依人似的,拥在潘睿怀里,俩人抬头,向苍穹望去,那银盘似的月亮,高高挂在天际。银盘里,有吴刚,有玉树,有嫦娥,有白兔,更多的却是那些人们口口相传的憧憬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