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深秋傍晚的扬沙,黑幕披挂在我的身上,杨柳扑朔,一改她春日的婀娜柔软,张牙舞爪地像要与狂风撕扯一场。事实的确如此,风止沙落,只剩残枝枯桠在黑暗里低声呜咽。而我,同情她,她像极了我走过的这些年的模样!
二十年的时光一晃而过,如今到了要自力更生的关口,我却还是个低能儿,刚从泥潭里走出来却还没认清世界的模样。希望以后的日子能够温柔安稳地度过,我一个人也好,无所谓吧!
——这是安稳合上日记、盖上笔帽时写的最后一段话。
以后的人生,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再遇到,也许就在明天,也许是永远不见,或许那时候我们可以相视而笑后和从前一样,或许多年后我们已经因为生活少于交集而再没对方的消息。
连我们的友谊从哪里开始都回想不起,我真是一个不够称职的朋友!记得那个时候,她给我最深的印象就是乖,她的乖巧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但却由于胆小,就像一只红眼的兔子,永远保持着戒备小心翼翼的,不时地哭红眼睛,时刻战战兢兢!
后来的相处,我们各自的棱角被好不容易相互磨合后,一起生活的日子也走到了头。
她走了,不知道她以后会过怎样的生活,她说她想抛掉过去,抛掉所有心内的枷锁,做个自由的不为任何人(包括父母)而活的流浪者,她说天下之大,四海为家!我说,你愿意就去吧!祝福你!她说,谢谢你!
我愿意祝福这个终于挣脱沼泽的姑娘!她过去的二十年的时光多多少少跟我讲了不少,每一次说起,她都不敢正视我认真凝视她的目光,她总是头偏向一侧,让我感觉在听着别人的我们两个都会无关痛痒的故事。后来每当这种时刻,为了配合她,我也假装目视远处清扬,偷瞄了一眼她的脸,通红的两颊用力狰狞着掩饰悲伤,我不敢看她的双眸,我不想做放脱崩溃的阀门,我怕我接不住,那样我会毫无办法。于是,除了简单的应答,我没有多说话,就让她倾诉,倾诉给风雨,倾诉给天地,倾诉给我们听!
那天,她走了,我没去送,我赶着去面试!她说,你别来!我们两个就这样云淡风轻地结束了不知道够不够真挚的这段友谊!或许,我们没有结束!未来一切都说不准!
无论如何,过去这二十里,我就像是她身体里的另一个人,住了很久很久,占据她的思绪,承担她的悲喜,从这一刻起,都结束了!
我收集了关于她倔强不肯回头多看两眼的过去所有,她说过要抛掉,的确是没有任何余地挽留,衣物、日记本、鞋刷、闲书……
整理起来,便成了一片深埋地狱的尘埃,暴雨可滋润,狂风才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