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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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山清水秀的南江小镇到繁华的岳阳生活,一晃二十八个年头了。

少年时,是坐在皮卡车的货箱里到达市区的,一行人吃着刹车后轮胎扬起的灰尘,抑不住的兴奋和期待,两个多钟头的颠簸,有见识的同路人指着远方仿如红月亮照耀的天空,“瞧,快到了,那就是岳阳!”

参加工作后住单身宿舍,几乎每个月都坐充斥着汽油混杂汗味的班车回一趟小镇,车子拐完九曲回肠般的弯道,意味着大山的阻隔冲破,近乡情怯的那种感觉,几乎忘记了晕车要吐的难受。

家里有外婆,父亲亦已年迈。没有人到小小的停车点接我。家里的门永远开着,外婆一定在家。父亲一定早归,带回我爱吃的豆腐,千张,猪肝,西粉,远远地站在家门,就能望见父亲提溜着菜,比往常快一倍的脚步,从桥东,奔到桥西,眨眼出现在面前。

家门口是千溪汇流,一条百米余宽,深及齐膝的清澈小河,砌沙堤捉鱼,沁水井挑水,夏夜里裹着凉席露宿,听潺潺流淌的河水入睡,星辰闪耀在香甜倦倦的梦中。

回家,就是因为有外婆,和父亲。

还有这条温润我整个青葱岁月的小河。

有一年夏天,酷热又无风,父亲和外婆相继离世,此前不久,老房子也卖给了从乡村搬到镇上的新居民。小河干涸过,被挖沙船浑浊,沙滩变成了种菜的地,几乎没有人再下到臭黑的河水边遐思。

再后来,大哥把家搬到县城,在小镇上,我们算是没有可落脚的家了。每每回去上坟,和父亲叨叨几句。我总要在贯通小镇东西的石桥上,朝老家的方向拍几张照片。家,是没了,原来立在门前的电线杆子,仿佛还是那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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