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看你一眼，是否还会有感觉？”
哪个90后的青春里，没有听过几首许嵩呢？《断桥残雪》、《半城烟沙》、《城府》、《叹服》、《素颜》……
有一次和朋友聊天，他有点震惊：许嵩还在唱歌吗？他不是早就隐退了吗？
如果不是他间断性的发一些单曲，我也以为他要隐退了。这十几年里，他依然戴着他的那副黑框眼镜，面目清朗，温柔儒雅，干干净净。
听许嵩的歌，感觉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久到就像“许嵩”俩字读起来一样，静静的温温的。想起当年写作文，还会偷几句他的歌词来用，添几分诗意。
这一偷，居然就十余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
十年前，我和我的同龄人正开始听他的歌，那时他有点腼腆，做事低调，默默发歌，正是一个标准的少年人。
十年过去，他签约了唱片公司，时不时在微博秀一下厨艺，演唱会的票顷刻售空，已经成了一个时代青春的代名词。
01
华语乐坛的2006年，是神仙打架的年代。
张韶涵的《隐形的翅膀》，林俊杰的《曹操》，周杰伦的《夜曲》，罗志祥的《精武门》，陈奕迅的《富士山下》，莫文蔚的《如果没有你》，蔡依林的《舞娘》……
神仙作品层出不穷，乐坛一片欣欣向荣。
彼时的许嵩，还在安徽医科大学读大二。
某个午后，他在一个不知名的音乐网站上，以“Vae”为名上传了自己创作的第一首歌曲——《飞蛾》。
遮脸四分之三的厚刘海，黑白侧颜心好痛的颓废照片，成为了无数少男少女的心头爱，和患有抑郁无数次割腕的沉珂一起，被高高挂在QQ空间的首页上。
而那句“我爱你像飞蛾扑火，得不到什么。是我错误的选择，也许一个人比较适合”的歌词，也成为热门个性签名，藏起了旧时光中悸动的少年心事。
“VAE”三个字母，在MP3时代有了名字。像一个酷酷的暗号。
后来，《玫瑰花的葬礼》横空出世。
“玫瑰花的葬礼，埋葬关于你的回忆。感觉双手麻痹，不能自已，已拉不住你。真的好美丽，那天的烟花雨，我说要娶穿碎花洋裙的你。”
歌名矫情、咬字不清，一个下午就爆了QQ音乐的排行榜。
它们被希腊文、日文字母表与制表符，配合直角引号排列成各种逼格满满的火星文，抚慰着15岁少男少女们的心伤。
入戏太深的少年们，还编出了“这首歌是许嵩为死去的初恋女友所写”的故事。
一条几十字的说说配上许嵩略带忧伤的图片，在QQ空间获得了万人转发，骗尽了青春期少女们的眼泪。
网吧里群情激涌，QQ滴滴的声音此起彼伏，搜索“VAE”的键盘声敲得比QQ炫舞还要响。
大学毕业以后，许嵩没去医院上班，祭出了一张让二元店、大街小巷都俯首称臣的专辑《自定义》。
尽管这张专辑距今已经11年，《有何不可》开头里的那段rap自白，仍然可以脱口而出：
“大家好，我是v-a-e。这是我即将发表的首张独创专辑《自定义》里面的一首推荐曲目，词曲编曲都是我自己，希望这首歌曲，能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带给大家一点，温暖的感觉。”
一夜之间，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单曲循环他的歌。
正是15岁的年纪，连歌词的意思都不一定能听懂，但是依然喜欢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
少女时代，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偷偷拿一个MP3，耳机里播放着许嵩的歌，上课时偷偷望向喜欢的男孩子。
与其说喜欢当时的许嵩，不如说许嵩承载了青春期里的懵懂和青涩。
02
那个年代，许嵩和汪苏泷、徐良一起，霸占了QQ音乐的榜单，被称为“QQ音乐三巨头”。
正是逆反期的少年少女们，有一股和全世界作对的劲头。
就像许嵩在《我想牵着你的手》里唱的一样：
老师不喜欢男生长头发，妈妈不喜欢女儿长指甲
什么都被管，什么都看不惯，什么都没力量推翻
《我想牵着你的手》；许嵩
越是被看不惯，越要野蛮生长。
记不清有多少个午后，逃课去网吧，学着大人的样子抽烟喝酒，为喜欢的女孩打架，口袋里揣着MP3、MP4，听着许嵩和周杰伦，享受着那段快乐时光。
你若化成风 我幻化成雨
守护你身边 一笑为红颜
断桥是否下过雪 又想起你的脸
若是无缘再见 白堤柳帘垂泪好几遍
许嵩的歌曲类型也越来越广泛。古风、rap、流行，都有涉猎。当时他单打独斗，没有签约公司，连歌曲的mv都很简陋，但是带给我们的感动，却是无法替代的。
03
再后来，许嵩签约了林俊杰的老东家——海蝶音乐。
有了公司的加持，他理应更红。但是他不出综艺，只埋头写歌。他的《苏格拉没有底》，22万销售量荣登内陆年销量榜榜首，斩获第9届亚太音乐榜最受欢迎唱作新锐大奖等12个奖项。
网络也在飞速发展。
“非主流”渐渐消失了，没有人再留厚重的齐刘海，用45度对着天空嘟嘴自拍。
因为莫名的羞耻感，当初在QQ空间发火星文的那批人关闭了空间，头像也变成了不会跳动的灰色。
你灰色头像不会再跳动
哪怕是一句简单的问候
心贴心的交流 一页页翻阅 多难过
是什么坠落升空
曾经素面朝天的姑娘，也包裹在精致的粉底液和眼线之下。
当年素面朝天要多纯洁就有多纯洁
不画扮熟的眼线 不用抹匀粉底液
暴雨天 照逛街
偷笑别人花了脸
年少时喜欢的许嵩也变成了一件很拿不出手的事。“网络歌手”、“非主流”就是他的标签，别人说“喜欢周杰伦”，“喜欢蔡依林”都很正常，当你说“喜欢许嵩”时，就会迎来一片意味不明的眼光，好像说出去都很丢脸。
仿佛只要不承认喜欢过许嵩，就能抹去那段非主流时期不堪的记忆。
我们从QQ转战微信，朋友圈开启了三天可见，忙着工作，忙着社交，越来越沉默寡言。
许嵩，随着时代的洪流，被悄然淹没。
04
许嵩已经不红了。
但是他毫不在意。
对于现在的娱乐圈明星来说，曝光量就是钱。无数人争着上综艺，赶通告，炒作话题，但是许嵩没有。除了发专辑，发单曲，开演唱会，其他时间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的唱功进步了，歌曲和MV制作都精良了。
（一个粉丝的呐喊：放开他！）
不出歌的时候，他就到处旅行，或者读书。
他着了魔一样埋头捣鼓自己的音乐，在男歌手晒肌肉、秀腹肌的时候穿得像个程序员一样调音。
上台唱歌没有什么舞美，穿得像个憨憨的老干部。
在微博里晒他的厨艺。
调皮的格洛米。
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C、D。
（女粉丝内心：呵 男人）
他的野心没有了。遛狗，做菜，读书，旅行，为风景写情话，将微博博文写成诗，指点歌迷的简历制作，笑起来干干净净。
但是，不红的许嵩，演唱会门票却一秒售罄。
十年里，我们被生活改变了最初的样子。只有许嵩，依然坚守着他的音乐梦想。
眼见那边厢人声鼎沸，他独享星河滚烫。
05
有人说，许嵩是青春的过客。在我的青春里，许嵩一直都在。
从还在读初中的小女孩，到现在大学毕业三年，细细数来，都有十几年了。这个世界流行的偶像一直在变，但是喜欢的偶像一直没有变过，好像挺长情的。
和偶像一同长大，然后老去，一起变成更好更完整的自己，也挺浪漫的。
他从一个非主流时期的网络歌手，成为满身光芒，在台上落落大方弹琴唱歌和粉丝互动的老偶像。
他在32岁生日的时候发布了一首歌：《老古董》，很难说没有寓意。
老古董 你也曾受万人拥戴追捧
老古董 失传之前听我道声珍重
老古董 天涯里自会相逢
老古董 直到我和你一样成为老古董
今年他已经34岁了，是一个十足的“老古董”歌手了。
他写歌还是会遵守内心。不谄媚、不附和、全身投入、不顾后果，性情古怪、雅俗共赏。
演唱会上，他说了一番话：
“有朋友跟我说，你总是埋头在写歌、创作、发专辑，也不去融入娱乐圈，娱乐一下，光靠纯粹的做音乐是没有出路的。
但是今晚你看这万人体育馆座无虚席，你们帮我证明了。就光是埋头写歌，做音乐一样很有出路。”
随后他弯腰致谢。台下的歌迷，早已红了眼。
一首新单他自己会先听500遍，一张专辑他可以词曲制作全包9首，13年来简介只有光秃秃3个字“音乐人”。
不知道他是过于成熟，还是太过任性。人间喧嚣，世事风霜偏偏度不过他的玉门关。
有时，私心希望他就这样一直“非主流”下去，不必要应付那么多骂战和争议，不需要经受过多的比较和评论，就这样一直不火，永远过气。
想想啊，能“非主流”13年，不被世俗磨掉棱角、不为生计丢了梦想，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
但愿啊，当我精疲力尽地爬出写字楼，穿过车水马路的人潮，坐上公车与夜色邻座，打开播放器时，你的声音也能将那份天真和执着，再一次，借给我。
那么许嵩，
祝34岁的、温柔儒雅、喜欢作词写歌的、
喜欢做菜遛狗的许嵩，
生日快乐、越来越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