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一说,把人都眼气死!干脆咱以后就住到下河口,天天有白米细面,还有鱼吃!”
“你还想得美的不行!”郑凤兰冷冷一笑说,“我队上的人巴不得我出嫁呢,只要我一结婚,户口就给下了。地也肯定就叫队上收了,你还想回去住?喝风屙屁呀?”然后,她又叹了口气,说了下面的事:
原来,下河口的人还是有些欺生的。她的养父养母本来早就想给她招个上门女婿的,在农业社时候,养父就把招女婿的想法给队干部说了,队里倒也同意。可是那时候她还不到结婚年龄,再一个,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就给耽搁了。包产到户以后,社员们的想法就变了,横竖不愿意叫郑家招上门女婿,明里暗里只说凤兰来路不明,没出嫁的时候,给她把地分了已算是照顾了,咋还能叫她子孙后代把根都扎到下河口呢?
她的养父养母因为社员们的这些闲言碎语,很生了些闷气,加之本来年纪也大了,虽然没甚大病,但是多少也有些小毛病,因此过了不长时间便先后去世了。
养父养母走了后,就有人开始明火执仗的欺负起她来了。经常有人把牲口放到她地里啃庄稼;还有人偷割她的麦子,偷掰她的包谷;更有甚者,还有些小娃子在她家门口拉屎撒尿……她便明白是大家想撵她走呢。
于是,她养父母过世后,她就不再种责任田了,而是把地转给了一户分地以后才娶了媳妇、生了娃的人家耕种。因未到调整地的时候,她养父母虽然人不在了,地却没有收,那一户人家虽然家中添丁进口,也没有增加承包地,因此一个愿意往出转地,一个愿意租地,便一拍即合。郑凤兰并没有想过要收地租,可是那户人家执意要每年给她四百斤口粮,还要替她缴纳公购粮。她推辞不过,只好勉强接受了。
由于没有承包地种了,只剩下房前屋后一分多自留地,不够她侍弄,闲暇时间便多得很,于是她一年四季大多数时间都在还没有分给私人的荒坡上挖药草,或者到悬崖上砍硬扎柴禾。卖下的钱除了缴纳给公家的各种上交款以外,买油盐酱醋和身上、脚上穿的,倒也勉强够了。
因为在下河口再也没有亲人了,她便孤单得很,所以每一年都要到石门沟她干妈家耍上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