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则明矣——说说卡尔罗杰斯

在我生命中,有几本关键的书,或者说,关键的几个人(即便素未谋面),成为我生命中的关键点。

卡尔·罗杰斯和他的《个人形成论》(On Becoming a Person),就是其一。

查日记,这本书买于2005年4月17日,北京涵芬楼书店。日记摘:“我对心理治疗突然有了好奇心——我想救疗我的心理疾病。”

事实是,它确实疗救了我。

最近,我和几个朋友共读这本书,以读书会(边读边讨论)的方式。

我再次感觉卡尔·罗杰斯这个人,认为他就是《中庸》所说的“诚则明矣”的类型。

《中庸》说:“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

“明”就是“明理、明道”。

“自诚明”就是“自诚而明”,先诚后明;“自明诚”就是“自明而诚”,先明后诚。这是两条方向相反、而结果相同的路——结果就是“既诚且明”。

“诚”和“明”的关系,以及和其他概念体系的对应,列表如下:

先明后诚 先知后行 自上而下 顿悟渐修

先诚后明 先行后知 自下而上 渐修顿悟

本文不详细讲这个表。暂且放在这里,自己看。

“真诚透明”、“无条件接纳”,是“当事人中心疗法”的关键词。

本文重点讲“真诚透明”这个词。

罗杰斯,就是一个真诚透明的人。

在第一章《我是这样一个人》中,他讲到自己的一些重要体会。

第一个体会,他说:“在我与他人的交往中,我发现,从长远来看,自己表里不一的行为是没有益处的。在我生气和不满时,做出一副平静和友善的样子,这是没有用的;不懂装懂,这是没有用的;在某一时刻实际上充满敌意,却装作一个仁慈的人,是没有用的;如果实际上既害怕又缺乏信心,却做出非常有把握的样子,是没有用的。即使在一个非常简单的层面上,这个说法也确凿无疑。当我感到不舒服时,却装出一切都好的样子,那毫无益处。换句话说,我的意思是:我发现,在我与他人的关系中,试图以一种戴着面具的方式行事,维持一种与内心体验不同的表面的东西,毫无帮助,毫无效果。”

罗杰斯由此做到了“成为一个人”,帮助他人做到了“成为一个人”。

在他之前,另一个影响我生命的关键人物,是三岛由纪夫。

他的众多小说,令我着迷的恰恰是罗杰斯批评的那种表里不一的双面生活。我觉得这很有魅力。

我把三岛由纪夫称为“假面的双面神”。

然而,这位“邪神”的结果,堪称惨烈。

如果三岛由纪夫也读了卡尔·罗杰斯,该多好啊。我有时想。

罗杰斯的这些重要体会,值得一再阅读。

因为太长,暂不多引。最后一个体会:“生活,在其最佳状态中,是一个流动、变化的过程。……体验这个过程,既令人感到陶醉,也让人感到些许的害怕。我感觉,如果我能够让经验之流带动我朝向未来,朝向我仅朦胧意识到的目标前行,我就会处于最佳的状态。”

结尾,罗杰斯说:“如果世界上确实有一个叫做真理的东西,那么我相信,这个自由的、个人探求的过程,应当是趋向于这个真理的。这一点是我以有限的个人方式所获得的体验。”

罗杰斯,通过“诚”所趋向的,就是“明”。他最终,也抵达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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