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处女遇上处男

                     秋风朔朔

《一》

赵小婕到二十八岁了还没谈过恋爱，甚至男人的手也没牵过，连她外婆也夸奖说：“咱小婕是个标标准准的淑女，在现在可说是凤毛麟角。”

赵小婕为自己的守身如玉而自豪。同伴们都笑话她，说都什么年代了，还为男人留个处女身，你知道跟你结婚的男人是处男吗？哼，老古董一个！她不以为然说：“反正我要留个清白给丈夫，以后可以昂首挺胸地过日子！”

她最怕有小肚腩，所以天天去健身房，可还是没把小肚腩减掉，她知道这是自己爱吃奶酪甜食的缘故。一位女教练员对她说：“你在跑步机上锻练没用，得上骑车器。”她听从了她的话，结果半个月下来，小肚腩小多了！她高兴得不知怎样才好。为了保持这来之不易的成果，她除了继续到健身房锻练外，还守住自己的嘴，尽量少吃甜食和奶制品。

她在一次联谊会上认识了董明，董明也是大龄青年，三十四岁了还没谈过一次恋爱。吸引小婕的是他也很传统，说一定要把自己的第一次给最亲爱的人！她听了很感动，赞成说：“我也是。在大学时人家都在谈恋爱，我却没有，故同学们给我起了个‘老古董’的外号。”他们很快热恋起来，他每次发短信给她，都称她“老古董”。她也戏称他“第一次”。

一年后他们踏上了婚姻的红地毯。成婚的那天，董明不知吻了她多少遍，在她耳边喃喃地说：“亲爱的，娶到你我真是太幸福了！太幸福了！”她脸涨得通红，羞涩地说：“我也感到特别的幸福，我们要相亲相爱一辈子。”

天晚了，他抱起她进入洞房，轻轻轻轻地把她放到床上。她笑着问：“怎么小心干吗？以为我是容易打碎的花瓶？”“不，比花瓶不知要珍贵多少呢！因为你是我这辈子最最亲爱的人，我要把我的第一次献给你。”“我也是。”她甜甜地说，“也把第一次给你。”

见他把一块崭新的白毛巾垫在她身下。她不解地问：“干吗？”“迎接你的第一次啊——”霎时她明白了，不知怎么心里有点紧张。他也很紧张，好容易才······突然一股撕裂般的疼痛，令她止不住叫了起来。他忙停止了动作，慌忙问：“怎、怎么了？”“没、没什么。”她知道女人都要过这一关，所以咬紧了牙关，忍受着剧烈的痛楚，汗也从她额头上渗出来了。他忙替她擦了。

好容易等他完了事，她已是大汗淋漓。他急不可耐地抽出她身下的毛巾，看了后不相信地揉揉眼，又拿到台灯下看，突然大叫一声：“啊——没有落红！”接着把狐疑的目光投向她。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脑子里轰地一下，声撕力竭地喊：“不可能！不可能——”

“你自己看！”他恼怒地把毛巾扔给她。她捡起一看，上面一星点儿血迹也没有！她整个人都傻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他脸色铁青，几乎是吼着问。“我······我······”她嗫嚅着争辩，“我······我是第一次啊——”她禁不住哭了，“呜······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问你自己——”他眼睛突出，那气势要把她一口吃了，“装得倒像，还喊痛呢，都他妈的装的！”“不，不是的，我是痛，下身痛得要裂、裂开来。”“装的！装的！”他才不听她的，使劲跺着脚，说完竟抱起一床被子睡到沙发上，抛下她一个人在床上“呜呜咽咽”地哭泣。

《二》

新婚夜小两口吵架的事终于第二天早晨被董明父母知晓了，董明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他们不问情由把儿子好一顿训斥：“你以为成个家这么容易？为你操办婚事，我们把一生的积蓄都化完了！”“现在的年轻人真令人看不懂，怎么一点不懂得珍惜？”董明感到窝囊，一脱口把心中的委屈道了出来：“你们知道吗——她不是处女！”

他的话像一声炸雷，把二老给震愣了，面面相觑了半晌，他父亲首先沉着脸道：“不是处女又怎么样？现在许多年轻人在大学时就失了身，这事难道你不知道？”他母亲也附和着：“现在人的思想都开放了，你还这么······再说你们是自由恋爱，相互看中的，这能怨谁？”

“我要离婚——”董明头一甩，大喝一声。他父亲声音比他还响：“不行！你以为家里的钱是偷来的？抢来的？”她妈也气咻咻地说：“离婚——结婚一天就离婚？你让我们的脸往哪儿搁？”“离，我就是要离！”董明犟得像头牛，气恨得蹬脚吼。他们才不理他呢，一起出门上班去了。

到了外面董明妈问：“他爸，你真对媳妇不是处女无所谓？”董明爸重重地叹了口气：“怎么会无所谓呢？谁让他眼睛不睁睁开呢？只能是自酿的苦酒自己喝了！再说又有什么法子——生米已做成了熟饭！他一声离婚说得好轻松，可我们负担不起，毕竟为他结婚化了几十万，加上房子，一百万也不够！难道还让我们负担他第二次婚姻？”

董明妈着急地说：“不负担，不负担！就是把我们这把老骨头榨干了也负担不起！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她求助地望着他。董明想了想说：“我那个朋友是医生，又是心理学家，请他帮帮忙，找阿明好好谈谈。这种事情只有医生有办法，他们会开导。”

“你说的是老孟？那你快点去找他，不然阿明这个楞头青真会去离婚的。”董明妈催促道。“我一到单位就打电话给老孟。”

哪里知道在这节骨眼上，又有人来添乱！谁？董明的奶奶——一个老封建。因父母的反对，阿明搬来了这个救兵。

老太太听了孙子的诉说，恨得横眉竖眼：“什么——我孙媳妇竟然不是黄花闺女？这怎么成——离！坚决得离！”有奶奶这靠山，董明的腰杆子挺了，全不把父母放在眼里，对妻子下了最后通牒：“你要保住自己的面子就乖乖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不然——哼哼！咱们法院上见！”

“呜······”赵小婕被逼得没法子伤心地哭了，“冤枉啊——我的的确确是个黄花闺女！我可以对天发誓，若我不是黄······”“我不要听——”董明粗暴地打断她的话。

被逼急了的小婕忽然止住哭：“那你是处男咯——”“当然！”他挺胸响当当地回答。“何以见得？”“我······”她冷不丁的问话令他口舌打结。“我什么——你说呀，说呀！”她变守为攻。“我······我······”他脸憋得通红最后说了句：“除了你我一个女朋友也没谈过！”“不谈朋友不等于不出轨呀——”“我可以对天发誓！”他也说了这句话。“我不要听！”她也学他样打断他的话，“你不能证明你是处男我就不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两人谈话一下陷入了僵局。

《三》

老孟答应了董明父亲的请求，而且热情地上门直接找董明谈话。他开门见山地问：“阿明，你怎么肯定女人不流血就不是处女？”董明不假思索一口回答：“是我奶奶教的！她说现在的小姑娘很多不是黄花闺女，要我留意。我问她怎么留意，她就给我一条白毛巾，要我垫在小婕屁股底下，看有没有血迹。她还说从前第二天早上婆婆要验红的，要把那染血的白布撑出去给邻居们看，不然新媳妇就不好做人，一辈子抬不起头。”

“这老太太真是多事！也不想想现在什么年代了？”老孟笑着摇摇头，“所以你就断定妻子没落红就不是处女？”“是的。”他承认说。“可你说的不一定对。”老孟直言道。“为什么？”董明糊涂了。“你对女人的生殖器懂了多少？”董明困惑地摇摇头，“我不懂，只是听人家说了一些，还是我奶奶说得多。”

“所以啊——”老孟叹息一声，“你不懂怎么可以妄加定论？可能你冤枉你妻子了。”他听了身子不由一震，眉头倏地皱了起来，顿时新婚夜的情景映现在眼前：小婕叫疼、疼得直冒汗、大呼冤枉······霎时他身子凉了半截，自言自语：“难道我真的冤枉妻子了？”

“你说说那夜的感受。”老孟启发他说，“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别忘了我是医生。”于是董明竹筒子倒豆地全说了，末了还补充一句：“第二天我见她路都不太好走，两腿并不拢。当时我在气头上，自然没关心她，现在忽然想起来了。”

“哈哈哈哈······”老孟仰脖一阵大笑，“你呀，你呀，冤枉你妻子了，我可以断定——她百分之一百是处女！你也百分之一百是处男！哈哈哈哈······”他又一阵大笑，笑罢对他说：“你去把你妻子叫来。”董明忙转身叫来了妻子。

老孟笑嘻嘻问：“小婕，你平时锻练身体吗？”“锻练。”她爽快地说。“都锻练些啥？在哪锻练？”“键身房。为了消掉小肚腩，先是在跑步机上，后来改成上骑车器。”“噢——我明白了！”老孟笑着点点头，“这就是造成你丈夫在新婚夜怀疑你的真正原因——处女膜是很薄的，怎么经得起你这么剧烈的运动？”

小两口听了也都豁然了。董明歉疚地对妻子说：“对不起，小婕，我冤枉你了，让你受到了伤害。从今后我要弥补我的过错，永远对你好！”“这也不能全怪你。”老孟道：“罪魁祸首是健身器！不过这是说着玩的，健身器本身没有错。只怪我们的学校对你们的性教育也不够。另外，我要建议民政局加强对领取结婚证的青年夫妇婚前教育。”

“我再也不去健身房了。”小婕后怕又懊恼地说，“害得我差些离婚。就是再有小肚腩也坚决不去！”“不，你还是要去！”董明纠正她说，“因为这不是健身器的错，是我们思想的错，尤其是我。”他指指自己脑袋，“我陪你去，咱们一起去锻练，要你一直保持苗条的身材。另外我也需要一个强健的身体。”

翌日傍晚他们一起去了健身房，小婕没见到那个女教练员，便问管理员。那个管理员说：“我们发现她心理上有问题。”“什么问题？”小婕忙问。“她喜欢叫青年女子上骑车器。”小婕心一紧急问：“那又怎么样？”“我们调查后知道她新婚三天就离了婚，因为丈夫说她不是处女。她向丈夫解释是强锻练身体的缘故，可她丈夫不信。于是她心理变态了，要报复，恨不得让天下所有年轻女子都······”

董明和小婕听了都不由打了个寒颤，相互看了一眼豁然开朗，异口同声说：“这老孟说得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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