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北竹笙
人生有时候就像一道没有答案的选择题，不同的选项就会有不同的际遇，没有对错，但求无悔。
1
“玥玥，我和你爸年纪大了，你回B市工作的事再考虑考虑，虽然B市不如A市繁华，但最起码我们一家人可以在一起。”
“妈，我会好好考虑的，再给我点时间好吗？”
董玥坐在办公室电脑前，如果没有记错，这是母亲这个月第十七次向她提起回B市工作的事，这些年，每每和父母通话，他们都会向她述说B市近几年的发展情况，招商引资，新型企业的入驻，高楼大厦的拔地而起，纵横交错的立交桥，不厌其烦，虽未在B市，但和父母的通话中，她仿佛见证的B市的繁荣发展。
只是她留在A市，无关乎这个城市本身，而是住在这座城的人，那个住在她心里十二年的人。
她踩着他的脚印走了十二年，可他从来不知道，这个世上有一个叫董玥的女孩，默默的喜欢他十二年。
未曾相识的暗恋，卑微而倔强。
2
初二那年，董玥喜欢上了大他一届的学长，苏瑾瑜，嘉言懿行，怀瑾握瑜。
第一次见到苏瑾瑜是在初三毕业生欢送会上，她无意间闯入，在觥筹交错的人群中，一眼就见到了苏瑾瑜，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在那个还不懂什么是爱的年纪，她有了自己的小秘密，紧张而窃喜。
苏瑾瑜考上了B市重点高中，学校放榜那天，董玥早早来到大榜前，第四名，苏瑾瑜，重点高中，阳光明媚，笑容很美。
“小姑娘，看你这么开心，一定考得不错，考上哪所高中啦？”身旁的家长笑眯眯的询问道。
她摆手说：“叔叔，我明年高考，我过来看看我们学校的升学率，呵呵...挺高的。”
这句话成功引起了周围家长及学生的注意，大家都用一种小姑娘有前途的表情看着她，她真想咬碎舌头，“叔叔，我要回去学习了，再见。”，在转过身的那一瞬间，她看见苏瑾瑜正站在不远处，笑着望向她，她又不想咬碎舌头了。
初三，老师让班上的同学把自己的目标写在纸上，贴在教室后面，时刻激励自己，当其他人都在为要上哪所高中而议论纷纷时，她毫不犹豫的在纸上写下了：
A市重点高中，董玥。
为此老师把她拉出去谈话，谈话内容很简单，总结起来就是，不要好高骛远，要做有把握的事。
高考放榜那天，她站在大榜前，莞尔一笑，第五名，董玥，重点高中，一如一年前。
后来听说她成了老师课堂上的经典案例，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想努力就都来得及，例如......
3
高中，董玥的生活很简单，学习和苏瑾瑜。
她喜欢的人很优秀，为了三年后，能够继续跟着苏瑾瑜的脚步，只有让自己变得更优秀，这个过程，除了不断的学习，读书，没有捷径。
董玥在学校很少见到苏瑾瑜，但从别人口中对他了解了更多。
苏瑾瑜喜欢吃苹果，不吃香菜。
喜欢打篮球，喜欢科比·布莱恩特。
喜欢读东野圭吾的书，喜欢的女明星是王祖贤。
奥数比赛获得第三名，辩论赛击败了对手。
......
那时董玥才知道，原来她只是众多喜欢苏瑾瑜的人中，渺小的一个。
在她想到一个人还会脸红心跳时，学校里少许人已经偷偷牵起了手，苏瑾瑜在“少许人”中。
那天在书店前和他们擦肩而过，她驻足痴望，夕阳下，牵着手的两个人是那么般配，夕阳的光辉迷了眼，触了心。
有时候，化解伤痛最好的方式，为自己定一个目标，并为之付出努力，过程会分散注意力，成功后的喜悦则可以驱散过往的阴霾。
董玥有自己的目标，一直都有，只是比以前更加努力，父母心疼她每日挑灯到深夜，时常陪她到深夜，有一次，她对着习题册崩溃大哭，母亲告诉她，“只要你努力了，无论考上哪所大学，我和你爸都为你感到骄傲。”
她哭着说，“妈，我要考A大。”目光坚定，因为苏瑾瑜的第一志愿是A大。
高考放榜那天，她挤在人群中，眼睛盯着大榜一行一行的扫过。
苏瑾瑜，A大。
林落雪，D大。
回到教室后把地图铺在桌上，用尺一点点测量，A市到D市距离1372.58公里。
一年后，她踏上了前往A市的火车，满怀憧憬，满心思念。
4
A大，比想象中要美好，她就像脱了线的风筝，天高海阔，任她翱翔。
再见苏瑾瑜，高大英俊，意气风发，站在他身侧的女孩，冰肌玉骨，明眸皓齿，她站在桥上看风景，轻烟柳影，珠联璧合。
而她，不过是个局外人。
董玥加入了院学生会，这里是离苏瑾瑜最近的地方，只是他们的生活依然没有交集，苏瑾瑜是学生会会长，她不过是一名小成员，等她当上部长时，苏瑾瑜已经卸任，离校实习。
她离他很近，却有很远。
毕业前夕，她告诉父母要留在A市发展，同时向W公司投了简历，父母虽然没有反对，但她知道，他们希望她能回B市。
毕业后，她成功进入W公司，再次和苏瑾瑜选择了相同的路。
不求两两相望，只盼并肩同行。
5
听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我跟在你身后走了这么多年，如果真有来生，能否换你跟我走一回。
董玥在W公司工作的第二年，升任总经理秘书一职，公司所有人都没想到，现任总经理会在临近退休之际，换了新秘书，而她，就是这位无意间闯出的黑马，一战成名。
总经理秘书一职，让她和苏瑾瑜在工作上有了交集，同时也带来了烦恼，现任总经理即将退休，公司各部门，有野心的，没野心的纷纷对她巴结奉承，希望从她口中得到点有用的信息，董玥总是面带微笑，人畜无害，“我没听说啊。”“这我还真不知道。”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来她这打听消息。
公司内最具竞争力的是项目一部经理苏瑾瑜和项目二部经理韩东，两人不分伯仲，均势在必得，竞争激烈。
董玥上任的第一天，中午在公司食堂，她第一次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
“董玥。”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紧张的可以听到心跳声，“有事？”
“上个季度的销售总表，下午麻烦发给我。”
“好，午饭后我就发给您。”
“谢谢。”
“不客气。”
董玥望着苏瑾瑜走远的背影，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他们第一次交谈时的场景，没有一场能和今天重合。
听说他女朋友出国了，刚刚分手，如今，他孤身一人，可她早已过了无知无畏的年纪，迟到的告白，可还能说的出口？
后来，突然有一天，苏瑾瑜站在她办公桌前，笑着说：“小玥，我们以前有见过吗？”
“我是指来公司前。”
她诧异的仰头望向他，在他身边徘徊多年，终是留下些痕迹，“我也是A大毕业的。”
“原来是校友，可能我们在学校见过，当时没留意。”
“也许是吧。”
从那以后，苏瑾瑜有事没事总爱往她这边跑，每次来时，她都会递给他一个苹果，公司聚会时，他会替她挡酒，实在挡不过去，会替她喝，然后笑着对她说，“我喝醉了，你要负责送我回家。”两个人吃饭时，她会默默的把菜里的香菜全部挑出来，KTV唱歌时，他会点一首歌，邀她一起唱，她自认为唱歌还不错，可一首歌下来，总会被她唱的支离破碎，他工作中遇到烦心事时，会向她倾诉，她总是坐在一旁安静的聆听......
同事们私下都在议论，苏瑾瑜在追董玥，他听说后，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暗恋变成了暧昧，时而欢喜，时而患得患失。
6
窗外天色已黑，董玥关掉电脑，准备下班，这是她在W公司工作得第三年，再有两个月刘总就要退休了，可这个位置将由谁来接替还不得知，但她的去处，刘总早早就帮她做了安排。
苏瑾瑜和韩东的竞争愈加激烈，公司内的人也纷纷暗中站队，一时间，人心惶惶。
今天她无意间听到一个消息，董事长侄子将要回国，来公司就任，她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当刘总告诉她这件事不要对外说时，恐怕大局已定。
她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可又不忍心看到苏瑾瑜梦碎，他用四年的时间，走到今天的位置，如今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他又怎会甘心。
两个月后，刘总卸任，董事长侄子如期赴任，她被调到采购部，任采购部经理秘书。
天台上
“你早就知道董事长侄子来接替刘总是吗。”
“是。”
“看我和韩东斗来斗去，一场空，很好笑吧。”
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苏瑾瑜，你知道吗？刚刚在会议室，看着努力维持风度的你，我很心痛。
董玥接到苏瑾瑜电话时，已经凌晨一点了，电话是酒吧老板打来的。
她赶过去时，苏瑾瑜已经醉倒在桌前，结账后，打车回到苏瑾瑜家时已经凌晨三点。离开时，天微亮，她在桌上留了张便利贴。
粥和醒酒汤在锅里，热一下再吃，董玥。
这场博弈终于落幕，公司内一片祥和，董玥也已到新部门就任。三天后，她再次见到苏瑾瑜时，他如往常一样，谈笑自若，仿佛那日醉酒后的他从未出现过。
董玥恢复以前的生活，没有苏瑾瑜的生活，这两年对她来说就像一个梦，昙花一现，如今梦醒，恍如隔世。
7
有时候，做一个决定很难又很简单。
“玥玥，你爸昨天在卫生间跌倒了，现在正在市医院，医生说要做手术。”
董玥凌晨五点接到母亲的电话，慌忙赶到火车站，去往B市最早的高铁要七点发车，她在车站坐立难安，盯着候车室内的时钟默默垂泪。
坐上车后，她打电话到公司，请了假，随后又打给母亲，询问父亲的情况。
“你爸爸刚刚进手术室”电话那边传来母亲的哭泣声。
“妈，放心吧，爸不会有事的。”她此时只能在电话里宽慰母亲。
等她赶到医院时，手术已经结束，父亲也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紧绷的心情，放松下来。
一周后，父亲病情渐渐好转，开始催促她回去工作，这期间父母再没对她提起回B市工作的事。
她回到公司后，听说苏瑾瑜出差D市，A市到D市距离1372.58公里，当年拿尺在地图上测量距离的事，仿佛发生在昨天。
一个月后，董玥正式离开W公司。其实早在父亲跌倒住院前，她已经向公司递交了离职报告。
离开A市前，她去看了刘总，“当初您为什么会选我？”
“因为你眼里有一股不服输的劲。”
离开刘总家后，她坐上了前往D市的火车。
8
我穿越1372.58公里，途径20座城市，车行19小时零9分钟，只为和你告别，说声再见。
董玥在酒店门口等到了苏瑾瑜，她望着缓缓向她走来的苏瑾瑜，笑靥如花。
苏瑾瑜吃惊的望着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来向你告别。”
阳光明媚，微风拂面，嫣然巧笑。
三年后
董玥坐上了前往A市的列车，三天前，她收到了A大50周年庆邀请函，在A大，她见到了苏瑾瑜，意气风发，风华正茂。
“听说，你当了老师，在B市重点高中任教。”
“听说，你现在是W公司总经理。”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站在学校门口。
“你有男朋友吗？”
“我结婚了。”
远处缓缓驶来一辆汽车，董玥转头笑着望向苏瑾瑜，“我老公来接我了，再见。”
阳光散在她的脸上，明媚耀眼。
苏瑾瑜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轻声道：“再见。”
你知道吗？三年前，你跨越千里，来向我告别，那天你笑靥如花，高情逸态，那时，我便爱上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