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学会告别

开学至今,焦头烂额,从未停歇,今日终得闲暇时光,发觉窗外不知名的小花开的正艳。黄黄的,小小的,在风中摇曳着,宛若一排排坚韧的小兵,抵抗着外贼的侵犯。又犹如孤苦无助的孩子,无声的叹息。终可以有时间讲述那段兵荒马乱的时光和那些无法忘却的人儿。自幼跟爷爷奶奶生活,性格无比敏感且自卑。常人道,内心缺乏什么,就越爱张扬什么,我总是像一个阳光且自信的女孩。

遇到H之前,我并不热衷于爱情。爸妈的常年吵架,使我对爱情无比恐惧,而他却如神祗一般,将我从恐惧中救赎。世间有很多品行不好的男人,但我总是不忍将渣男一词给他冠名,就像有时他深邃的眼睛望向我,我便毫无尊严的答应他所有要求。

2014年,遇到他。懵懂无知,洁白无瑕,别人用来形容我,我却想用来形容他。年轻的我最爱用一眼万年来形容我的爱情。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的心脏跳动的无比剧烈,他像一个落魄的贵族公子,缓缓向我走来。“我能坐吗?”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如大提琴般低沉。我说不出话,只是故作镇定的点头。那一晚的新生见面会,我只见了他一人,满眼都是他漠不关心,一脸忧郁的模样。上课之后,我们以搭档的身份互相陪伴,整整三个月,除了必要言语,他未曾与我讲过其他,可我却得知他许多小习惯。他指节分明的手喜欢时不时的敲打桌子,一下一下像是敲在我的心上。他最爱听周杰伦,他无意间的哼曲格外好听。他爱在下课时候去走廊吸烟,讨厌烟味的我竟疯了似的觉得烟味在他身上会有一丝好闻。他家境不好,我曾在班级信息整理时发现过他提交的贫困信息表。他愿意与我讲话了,因为有一日大家决定轮流请客吃饭时,我看到他眼睛里又浮现出一种叫做自卑的东西,那曾是我内心最熟悉的感觉。我帮他解了围,他开始对我放下戒备,我们变成了最默契的搭档。我知道他最爱喝黑加仑的茶,他知道我最爱珍珠奶茶。我知道他最爱《天才在左,疯子在右》,他知道我最爱三毛。他最爱周杰伦,他说那是他的整个青春,我绝口不说爱他,却偷偷的尝试爱他的青春。我们之间有一个契机。我记得那一日,清清楚楚,从未忘记。我与他一并前行,他回家,我假装去他的家乡旅行。他在过马路时轻轻拉着我的手,“笨,过马路都不会。”还是一如既往的漠不关心,可我却硬生生的从那双眸子里找到一丝温柔。在车上,他问我有没有听过《最长的电影》,我说,没有。其实,我听过了很多遍,从认识他的那刻起。但我终于有机会和他一起倾听他的青春。返校时,已是晚上,我在车上小憩,察觉他的呼吸好似近了一些。猝不及防的,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脸上,我睁开双眼看到他温柔的吻我,对我说,“在一起吧。”那一刻,万千霓虹灯见证我的心跳。

2015年,亲近他。积极向上,温柔体贴,别人用来形容我,我却依旧用来形容他。好的爱情是两个人一起变好。我在大卖场,他在楼上的KFC,我们一起兼职他的生活费和我们的旅行资金。朋友说,不要太傻,他和你不一样。我以为的不一样只是性子。我说,我们一样。我有那么爱他,一向精明的我,完完全全忽略心灵相通的朋友的警告。在旅行的途中,在他生日当天,我把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给他。他会每天把我的水杯带走,冲好热茶交给我督促我按时喝水。他会买他最爱的书读于我听。他会在运动会参赛时,偷偷从赛场溜出来给我加油。他会在等红绿灯的时候,轻轻吻着我额头,说:“笨蛋。”他会悄悄告诉我,“见到你我才真正的快乐。”他是爱我的,我想。


2016年,依赖他。小心翼翼,敏感谨慎,别人用来形容我,我用来形容他。我开始想要的更多。我想要了解他的家人,他的朋友,想要带他回家。他躲避,逃脱。他是我所有朋友都知道的好男人,我是他一个人的女朋友。我们开始有了第一次争吵,而后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我不忍他放下身段哄我开心,次次将争吵消化掉。一个暑假之后,他不再理我,我无奈打电话过去,他解释手机坏掉,收不到信息。这是他第一次说理由给我,我便又不顾一切投入他的爱河。那年假期,我瘦了十斤,黑了两个色度兼职送他一个新手机。但至此之后,我们之间似有了一丝裂缝,并非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机所能填补。两个星期他未曾与我联系,我去他的楼下,他说,嗯,我换了新号码。我有一丝恐惧,他在一点点脱离我的生命,我想拼命抓住他,而他却像手中的细沙,更快的逃离我。终于,我不忍他用不耐烦的语气与我讲话,也受不了他再次恢复漠不关心的态度对我,我提出了分手。这一次,他回复的很快,好。我第一次拨通那个新手机号,“开始没有仪式,结束给我一个仪式吧,当面说。”那一日,我没有吃得下一粒饭,终于等到他得空。他说,我在他那里不快乐。他还说,他不再相信他有爱人的能力,他说祝我幸福。我再也绷不住,放下一切尊严乞求他不要离开。那一晚,在酒店,我紧紧抱着他说不要离开我,他在我耳边轻轻说,好。一如当初在一起时的温柔。日子又恢复至那晚之前,我不再联系他,因为我深知,他在给我时间适应他的离开。


2017年,远离他。没了他的日子,像行尸走肉般,夜夜流泪到天亮,头发如同他一般大把大把的往下掉。我终究承受不来,在人流如织的大街上因为找不到一枚硬币嚎啕大哭,一个小朋友跑来轻轻摸摸我的脑袋,告诉我,别哭。那一日回去,我企图用一切大小事务占用想他的时间,找了心理老师,可以听着温柔的声音睡一场久违的好觉。我的生活正常了些。可以正常吃饭,睡觉,快乐。但只有我自己知晓,有一个地方并不正常,我的心每看到一丝一毫关于他的东西都会钝痛。我拼了命的学习,拼了命的兼职,我想变成一个优秀的姑娘,一个可以让他重新喜欢的姑娘。打破我所有幻想的是那一日,我在兼职的大卖场,穿着总管要求的白雪公主的工装,提着儿童奶给人推销,我一眼就看到他,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他,此时此刻正温柔的搂着另一个姑娘,他开怀大笑的样子是我从未见过的 。那一天我不知道自己如何做完那份工作的,我拖着站了8小时的腿,在公交车上翻看他所有交际圈。女人在这方面总有惊人的直觉,我找到那个女孩的微博,看到她晒着在一起的265天。那个数字真真切切把我伤到。265天意味着从他手机坏掉那天算起,刚好。我傻到,直到那天才知,他给了我一场冷暴力,而我在期待他的回来。265天意味着他在和那个女孩恩恩爱爱时,还趴在我身上说爱我。

那天过后,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请了一周的假,去爬了一座无比艰难的山。在山顶,我告诉自己,放过自己吧,生活会变得更好。回来之后,我更加的沉默寡言,每日在图书馆,开始体谅爸妈,有了更多时间陪伴他们,拿了国家奖学金,剪了为他留起的长发,开始过自己的生活。我决定考研,离开这座城市,去一个再也见不到他的地方。这一年,夏日40度高温,冬日零下7度,我从不缺席早上6点自习室开门。偶尔背书难到哭时,便有一个声音,你要离开。离开他是我一切信仰。冬日的一天,我最后离开自习室,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雪,便蓦地想起了一句话,那时,我和他还在一起时,曾跟他说的,漫天飞雪想拍给你看。如今,我独自看这漫天飞雪竟有一丝的感恩。出成绩的那天,我的心及其平静,不知是时间磨平了一切,还是我觉得那些伤痛变得不值得一提,我终于成功的将他从我的生命中除去。

2018年,试着忘记他。临近毕业,不曾再见。最后一日,颁发学业证,作为团支书我将此亲手交于他,每人我都拥抱道声珍重,唯有他抱着他时,我轻轻的说,“那句欠我的对不起不用还了。”

收拾行李,奔赴另一个城市,将过去的一切抛之脑后。人人都说我从普通二本到专业前几的高校是多么幸运,而我知道,这一切我都要感谢H,是他用伤害让我成长,让我变成如今这样,没有自卑,没有畏惧,自信大方。前几日,朋友说H家里前两年拆迁,准备出国。我笑笑不语。我们各自成长,在这段爱情里,都曾彼此伤害过,但我深信,他爱过我。我不再怪他,并逐渐忘记他,忘记他的容颜,他的轮廓,只剩初见时的那双清澈的眸子时常想起。我很感谢他,但更感谢自己。谢谢曾经那个放过自己的女孩,你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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