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门前有两棵老槐树,一棵高一棵低,一棵粗点一棵细点,如今想起这两棵树,一个闪念掠过,它们是否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夫妻?打我记事的时侯它们就存在,春天来了槐花开了,大人小孩拿着根棍子敲呀打呀,那槐花如雨点一般簌簌地落下来,我一边捡一边往嘴里塞,满口溢着香甜,尤其是妈妈用槐花做成面食时,我姐妹们胃口大开,那清闲的甜味至今回味无穷。
夏天到了,阳光下的槐树斑斑驳驳的影子成了人们休息乘凉的好地方。每到饭点,槐树下聚集着左邻右舍,人们端着碗边吃边聊,有时候碗都顾不得拿回家洗,越说越尽兴。这里更是小孩子们的天下,在两树之间拉根长长的皮筋跳来跳去也不嫌累,仿佛此时还能听到那欢快的笑声。
秋天到了,繁华将退,可是那金黄的叶子却成了山羊的美食,一大早把圈养的山羊拉出门外拴在树上,羊儿忘情地吃着,不时抬起头来“咩咩”叫上两声,似乎在说叶子很好吃?还是在说口渴了?那时如果听见羊儿叫得厉害,大人会让我们端一盆水出去,那羊扯开喉咙“咕咕”地喝个够也就不叫了,喝够了还要甩甩脑袋,那长长的胡须也跟着摆来摆去,那不像叔叔的长胡须吗?那次,我让山羊喝过水后,抓住了它的胡须,学着大人给小孩编辫子的样子给山羊编起了胡须,可谁知山羊不领情,想要用头推我,幸亏我眼疾手快闪在了槐树的后面。
冬天了下雪了,光秃秃的枝干上落滿了积雪,大人们铲起地上的雪一锹一锹地都堆在了槐树的根上,此时的槐树真像白发苍苍的老人安详地静立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它们在长大,也在慢慢变老,我们也一个个大了,也离开了老屋。槐树下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却无怨无悔地陪伴着年迈的双亲。那年父亲去了,母亲老了,母亲总会看着槐树发呆,有时黯然落泪,有时喃喃自语,两颗槐树成了母亲精神的寄托。
又是一年深秋,落叶飞尽。年迈的母亲下狠心把它们当作最后的家当变卖了,等我们再次回到老屋的时候只留下了矮矮的树桩,和那被磨得发亮的光泽,但仍是两两相望,似乎饱经沧桑……
后来的后来再回老屋,树桩已被泥土覆盖了许多,努力地睁大眼睛想找出点旧时的印迹,也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一点点的痕迹,却勾起了我绵绵的思念……
槐树,老屋,那里是我深爱的故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