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大学老校歌里有一句"立德立言、无问西东",原意是“德行中西贯通,环顾世界、舍我其谁”,通俗理解指:人生在选择时不要过多犹豫,遵从自己的真心就好”。
电影《无问西东》通过4个各自独立又相互关联的片段,讲述了近百年来一代代清华人厚德载物、刚毅坚卓的奋斗精神和爱国情怀,折射出了苦难中熠熠闪耀的人性光辉。这部影片2013年就已拍摄完成,虽然姗姗来迟,然而影片呈现对于“家国爱之承诺”的主题永不过时,在历经百年沧桑之后更显难得可贵。
1923年的清华学子吴岭澜,明明文科出众,却随了社会大流选读了理科导致挂科,他一时陷入迷惘之中。在校长梅贻琦的点拨下,他徘徊在校园,反复思考着,不断对自己最初选择进行反思。最终遵从内心对于“求学的承诺”--过自己想要的生活,重新做回真实的自己。
这一节里,陈楚生一袭长衫、复古眼镜,气质古典,民国学子的扮相出色,只是内心戏的演绎真的不如他的唱功。用胶片拍摄的电影画面细腻唯美:冬日湖畔,一众沉醉于音乐世界的小提琴手;女装反串排练话剧的俏皮学生、慷慨陈词的泰戈尔、微笑着颌首鼓励学生的导师……很多镜头意境悠远,营造出20年代的清华校园,在古旧里孕育着清新向往的“新月派诗”的婉约与空灵。
“卢沟桥事变”之后,为保存中华民族教育实力,清华与南开、北大3所大学组成了“西南联合大学”,临时迁往云南办学。
影片转移到1938年,出场人物是沈光耀--吴岭澜教授的学生。沈光耀是广东大户之家的独生子,英俊、才高、富有,坐拥令人羡慕的世间一切。即使在前方战事吃紧、草屋漏雨的西南联大,依然有着怒放的鲜花与绿荫、有背影娉婷的女同学撩动少年的心,有陪伴沈光耀的故乡糖水,粗陋的授课环境还残存着学子的浪漫,一切似乎还是可以容得暂时喘息的桃花源。
前来探望的母亲不指望儿子追逐名利,只图他保全自己、独善其身就好。然而在侵华日军的轰炸连连中,作为热血青年的他更明白“国之不存、何以家为“。目睹了失去孩子的母亲的哀嚎、炮火攻击下残破不堪的校舍,惨遭生灵涂炭的同胞……沈光耀决然走出了“静坐听雨”的大学伊甸园,投笔从戎,成为“飞虎队”一员,投身到保家卫国的抗日战争之中。
在战友们的8架战机被敌军击落后,沈光耀目睹着战友们相继为国捐躯,他也身负重伤,明白再也无法尽孝于父母膝下,他用家乡话默念着“妈妈,对不起”向母亲永别,毅然驾驶战机直冲向日军战舰,火光冲天中以身殉国。沈光耀以壮丽的青春之歌,舍小家保国家,兑现了对于保卫“千秋家国”的承诺。王力宏以优质偶像气质本色出演,沈光耀这一角色很出彩,喷薄欲出的真心、正义、无畏与同情,在画面中释放出强大的感染力,这一章节拍出了史诗般的气势。
1962年,“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北京。被飞行员沈光耀空投食物救助过的孤儿、清华大学理工男--陈鹏、与即将支边的青年医生--李想,同时喜欢着女同学,漂亮的护士--王敏佳。
不得不赞章子怡的少女感特别强,眼神纯净,2条粗黑的麻花辫子甩呀甩、骨感的身材套上背带花裙子,笑容灿烂地在医院里蹦蹦跳跳,居然毫无违合感。
王敏佳因错失童年时向毛主席献花的无尚光荣,就谎称与毛主席合影的小女孩是自己,之后每年她都到天安门广场与毛主席像拍张照片。当她得意洋洋地向同事们展示这些合影时,殊不知一念之差的虚荣与炫耀,“无意招得群芳妒”。不久因写给师母的投诉信,数罪并罚,她被作为“坏分子”揪出被当众批斗。美丽的王敏佳被那些盲目跟风的群众殴打到面目全非,在那个荒唐年代里,“美好被当众践踏、被彻底毁灭”的残酷与人心麻木都令人不寒而栗。
陈鹏救下了奄奄一息的王敏佳,给她立了假坟,把她带回了云南老家栖身。黄晓明饰演的陈鹏,是他出道以来最走心的一个角色。片中他给王敏佳寄去北京的金黄银杏叶,缓解她离开都市的乡愁;他给她捎去抹脸的蛤蜊油与雪花膏,让远离人群的她始终能够悄悄扮美。在三人行中差点沦为爱情“备胎”的陈鹏,在爱人危难之际给予的不离不弃,尽显暖男风范,兑现了“我有人要照顾”的爱之承诺。
“愿你在被打击时,记起你的珍贵,抵抗恶意 ”--这是王敏佳的人生写照,她的美好与珍贵始终被陈鹏铭记着,也被最初相爱的李想追忆着。最终她在文革新一轮打击到来之际,勇敢地出走戈壁滩,去寻找为国家研发原子弹而久久未归的陈鹏。这一章节中人物命运的大起大落与悲欢离合令人感叹,看得观众纷纷泣不成声,章子怡奉献了一堂教科书般的演技。
影片的开场及结尾都发生在当下的北京,清华大学毕业的公司高管-张果果,面对职场上的尔虞我诈,面对救助四胞胎后可能被家属赖上的疑虑,在“是否要继续做个好人”的思量中一筹莫展。
出于感恩,他去给父母年轻时的救命恩人--李想叔叔扫墓,体会着生生不息来自于“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的时代更迭;他在清华校园里慢跑,顿悟着“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一定知道自己不要什么”。当他收获四支珍贵的胎毛笔,当他享有为四胞胎取名父亲般的荣耀,张果果选择了善良与信任,顺从了对于“初心”的承诺。他为孩子们居住小屋的窗户刷上缤纷的色彩时,由心底发出了“愿你在迷茫时、坚信你的珍贵 ;爱你所爱、行你所行,听从你心,无问西东”的真诚祈许。
张震的表演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与《吴清源》中大师级演技相比,在本片中的表现只能算是中规中矩。尤其他用台湾腔原声来演绎北京青年,一开口倒常常令人出戏。
在2个多小时的影片中,要给每位演员留出充分发挥空间难度太大,目前呈现的观影效果总体效果还是可以打上85分。值得一提的是1962年章节里的一对悲剧收场的夫妻“刘淑芬与许伯常”,就是王敏佳的师母与老师。在经典连续剧《红楼梦》里饰演鸳鸯姐姐的郑铮,把挣扎在无爱婚姻中的刘淑芬演活了。“分床而居、分碗而食、分杯各饮”的日常生活,犹如冷暴力杀人于无形。他倆曾经倾心爱恋,只因许伯常大学毕业后,自认为与刘淑芬在学识与人生境界上的差距加大而意图分手,供给他读书的女方自然不肯放手。许伯常学成归来,却忽视了身边人的珍贵。同为知识份子,与陈鹏为爱人托底的举动相比,许伯常过于自我,他忘记了爱情之初曾立下“执子之手”的承诺,忘却了夫妻理应携手并进--这份爱情原来的模样。
片尾有将近7分钟的彩蛋,吸引了观众坚持看完,因为清华大学人才辈出中的大咖都在这里真实再现。彩蛋记录了在影片中悄然出现的历史名人与国学大师,梁思成、林徽因、徐志摩、钱钟书、朱自清……。
这向大师致敬的环节,让人感慨原来这些挑起中国文化风骨的大师,原本都是源于民间的普通人。他们的成就与风范来自于生活的千锤百炼,来自于胸怀天下而抱屈向学,来自于心系苍生的逆流而上,来自于人生长河里无问西东的执着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