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在乡下,现在的农村和过去不同了,种地收割都有了自动化,没有的也都可以花钱请人帮忙,所以老妈平时没事可做,又不像别人喜欢打牌打麻将打发时间,于是她在后院圈了一块地方出来养鸡养鸭当然还有大白鹅。
老妈每天忙得不亦乐乎,不是给鸡切菜拌食就是给鸭鹅砍草,要不就是站在外面看她的“宝贝们”为一口吃的争得嘎嘎乱叫,满院子乱跑。圈里鸡飞鹅跳,圈外老妈呵呵直笑。
看着老妈每天忙碌的样子,我有点不忍心,想让她轻松轻松,带她出去玩玩。百般劝解老妈终于答应和我们出去玩玩了,但是玩了没两天就吵着要打道回府,心里惦记她的鸡鸭鹅们,怕邻居给喂的不对付,怕黄鼠狼晚上来偷鸡,怕小鸡仔们吃不上食儿,还怕刚下蛋的鸡得不到充足的营养。反正就是不怕她的闺女发火生气,俗语说老小孩老小孩,人老了心也跟小孩差不多,说闹就闹。拗不过她老人家的犟劲,只好顺从于她。
才出门几天没见,回到家的老妈见到她的天使们简直两眼放光,像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挨个查看,一会儿瞅瞅这个是不是瘦了,一会儿摸摸那个是不是生病了。好奇怪平时叽叽喳喳乱跑乱叫就是不让你靠近的小鸡小鸭小鹅们,见到我靠近前立马后退三米,一看是主人来了,全都呼啦啦围上来,啄裤子的蹭裤腿的,还有挤不进来打架的,俨然一副君王大驾光临之势。
老妈一个一个查看,一大圈查下来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去了,她毫不知疲倦。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中午,我给我的老妈做饭,她给她的鸡鸭鹅们做饭。我的饭很快就熟了,她的饭还在进行中:切菜烫面儿拌匀晾凉这是给鸡的;黄瓜切条那是给鹅的,切太碎了它们吃不下;还有给病号的,里面拌上碾碎的药面。收拾好了该给天使们送饭了,刚放到地上,只见一阵风吹过,喂饭的盆子被围得不见了踪影,换了几天主人,这些小鸡仔们就不守规矩了,不吃自己该吃的,却跑到人家小鹅的饭盆边来,粗大的黄瓜条儿怎么啄也啄不出一小口,或者好容易塞进嘴巴一大块,却噎得喘不上气来。病号们的专用饭也没逃过一劫,老妈的君王架势碰到“土匪”也不管用了,任她怎么唠叨怎么数落就是不听指挥。看来老妈外出惦记它们是有道理的,就像训练士兵一样,这些小生灵们确实需要每天练一练管一管,否则真是鸡飞狗跳各行其道。
小鸡里面有一只特别突出,她爱跑爱闹爱叫但是从不和其它小鸡们打架,也很少因为自己“个头高”去抢食,每天好像有用不完的能量,我观察了好几天,越看越喜欢,于是给它取了个爱称:小飞侠。我们来老家这几天,儿子没事就跑后院找小生物们挑战,要不就是拿枪追得它们满院子跑,要不就是抢占有利地形对“敌人们”喊叫灌输思想,让它们放下武器举手投降,俨然看电视中毒了的节奏。其它小鸡鸭鹅们看到儿子来早嘎嘎叫着跑得远远的,只有这只“小飞侠”好像遇到了劲敌般不跑反来。儿子这样玩闹了几次,有天下午在他又一脚踏进鸡鸭吓得乱跑的后院后,“小飞侠”眼睛直盯着儿子拿枪的胖手,趁他喊叫的功夫,飞奔过来然后起跳并狠啄一口胖手。喊叫声立刻变成了杀猪的嚎叫,儿子捂着受伤的手痛哭流涕回到姥姥家。姥姥一看傻眼了,又心疼外孙又生气自己管理不善,其实小手没怎么受伤,就是毫无防备被吓了一跳。
给外孙的手消完毒贴了个创可贴后,祖孙三代带着火药罐来到了后院,我心想那个肇事小鸡可倒霉了,估计晚饭是吃不成了。我们以为那只小鸡会藏起来让我们找不到,这个理儿连孩子都晓得啊,闯祸了还不赶紧躲。但是万万没想到这只小鸡见到我们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理直气壮站在院子当中,其它同类们却都神色慌张地乱叫着乱藏着。
我妈走进圈里,刚想拿棍子教训教训这只小鸡,没想到它主动过来了,朝我妈的棍子上轻轻啄了一下,毫无惧怕,那种气势连我这个人类看了都被感染,内在好强大的小鸡。老妈举起棍子就想打,被我一把拉住了,说人家小鸡是打抱不平,谁让你外孙淘气呢?!我妈一听也有道理,再说平日这只小鸡也挺讨她喜欢的,教训了几句也就作罢。
自从此事之后,小飞侠和我的关系有了微妙变化,好像它看出来了我比较明事理,也好像感觉到了我其实早就“喜欢”它了,反正那次之后我从老妈家经过后院去小弟家的时候,它无论干什么都会抬起头来看看我,有时还会咕咕叫几声,眼睛里满是感激。
界限是来保护我们的,用在小鸡身上也不为过,老妈给她的鸡鸭鹅们用透眼的网圈了个圈,算是围墙,平时它们只可以在里面生活,不可踏出半步,尤其晚上如果离开圈了在外过夜,很难能逃过黄鼠狼的魔爪。其它鸡鸭鹅们还算有自知之明,每日规规矩矩呆在安全地带吃吃喝喝,就是小飞侠,个头高跳的也高,经常会趁主人不在蹦到圈外去溜达溜达,然后在神不知鬼不觉蹦回圈里,有一回我亲眼看到它又玩起了这个游戏,当时没在意也就没当回事,心想它功夫好,在外边溜达烦了就会回家的。
没想到这次它一不小心溜达到了厕所,里面有我弟媳妇放在地上用来药老鼠的拌了农药的零食,再机灵的小鸡也想不到人类和老鼠之间的战争啊。看到平时见不到的这美味的食物小飞侠忍不住诱惑,吃了大半儿。
晚上老妈来到圈里给天使们过数,看到了正在打蔫的小飞侠,连忙去邻居诊所让邻居给配了点解毒药,回来后,老妈一手掐着小鸡翅膀,一手掐着脖子让它张大“嘴巴”,然后我把提前准备好的药片放进去,小飞侠一声没哼药片就进到肚子里了,真是好样滴。
到半夜老妈和我又爬起来到小飞侠专门的包间里给它喂药,看到她的精神好多了,老妈才放心地回去睡觉。多亏她“身高马大”身体素质好,第二天小飞侠就活蹦乱跳地玩开了,我想要是换个身体估计早就报销了。
“小飞侠”度此一劫,以后再不敢随意往墙外跳出去玩了。看到老妈每日为她们操劳,好像小时候为我们一样,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