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初中、高中班建立了微信群,群里聊天,就时不时地会听到“老班长”的称呼声,也偶有同学调侃,班长变可爱了。虽知岁月流逝,班长已加了一个老字,但岂是一个老字了得!
想来,小学五年中学六年做了十一年的学生,却当了整整九年的班长,六年的团支部书记,也算是好学生吧。但当我回首曾经的过往,我却想没良心地说,我并不满意我的学生时代!
如果现在问起同学我学生时代的形象,那么大家必定会浮现这样的场景:一袭暗灰色的衣服架在瘦弱的身上,挎着一个同样灰色的军用书包,目不斜视,行色匆匆。你基本看不出她身上有什么明显的女性特征。高一年的一次语文课,语文老师在描述“婷婷玉立”的意思时,也许因着我是她的得意门生吧,突然冒出一句:“象梅英这样就是婷婷玉立。”当时,自然的第一反映不是暗自窃喜、不好意思之类的,而是非常的恼怒尴尬,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老师将婷婷玉立安在我的身上简直有点亵渎了这个词一样的。
一直以来,对自已的外表总是漫不经心。由于穿着太随意被关注最初的印象是在小学毕业铜陵学区组织的夏令营,那时,父亲刚去世不久。当同龄的孩子在游玩嬉戏时,我正热火朝天地忙着卖冰棍呢,同学急匆匆地撂下一句,老师叫你快去夏令营报到,我才想起我的夏令营,赶到夏令营集中点时,才知道我的穿着是多么的寒碜,被汗水浸湿快要变成灰色的白衬衫,皱巴巴的黑色裤子,脏兮兮的人字拖鞋。耳边还隐约听到声音,都还是三好生呢!?好在,那样的时代,孩子没有那么多的攀比心理,不好意思只是瞬间的事,不一会就跟大家融洽地玩在一起了。也不喜欢花红柳绿的东西,衣服永远是黑、灰、白三色,偶尔穿红色、花的衣服就会感觉很不自然,至今老姐还会谈起我小时候的糗事,买的花色的布鞋不穿,非得自已拿墨水染黑才愿意穿。第一次穿裙子已是高二年了,那还是在同学的鼓励与怂恿下,在夜色的掩蔽和三五个同学的陪同下才有勇气一试的,真应该感谢同学的用心,现在想来,她们就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完成我进入成年的仪式吧。总之,在没有接触的同学的眼中,我就是不可亲近的,清高孤僻的,甚至于乏味的。
可矛盾的是,这个平乏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敏感多愁的心呢。看花不是花,看草不是草,经常莫名其妙泪流满面。看小说身临其境为书中人物的命运揪心,身不由已浸淫其中,恨不得代她受难,看到赏心悦目的人又恨不得能与她共生死,看到讨厌的人巴不得这一章节快点过去。因为一次无意中看到狗被宰前的挣扎与无助,从此,除了猪就不再吃任何生畜了。甚至小时候看到谁吃鸡鸭,也会无端地厌恶他,少时不吃动物的尸体是出自本能的情绪,现在不吃则是一种理性的选择,总觉得,一个种族当然要吃东西以维持自己的生存繁衍,但超过这个界限穷奢极欲满足自已的口欲那就不应该了。也会周未一个人徒步乡村,那时,即便是距离城关最近的乡村也是乡村。走在林荫小径,踩着野草和偶尔落下的树叶,看着两边葱绿的蔬菜瓜果,权当自已的诗与远方。曾养过一只波斯猫,后来丢失了,伤心欲绝,每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它了听不到它熟悉的声音了,就会号啕大哭,惹得母亲大怒:“比死了你老母还要伤心。”害怕了那种失去的痛,从此不再养宠物,直至很多年后,女儿要养兔子,还恍惚能想起那种心爱的东西失去的痛楚。 但所有这一切,都被我用厚厚的套子将自己 包起来了,不轻易地向外界显露。也无法在喧嚣热闹里随便将心门打开。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会偶尔让她们进来。 的确,也有同学说我是装在套子里的人。所以一直到今天即使是对于木讷的人,我也不敢去小觑一个人的内心。
一直在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成长历程,固然,经济贫寒是一个因素,但在那个年代,其实贫富分化远没现在这么厉害,也很少见到同学互相攀比,所以经济远不至于成为我成长的最大困挠。长大了,看了一些心理学的书,才明白这一切其实只有一个心理在做祟,那就是我期望我是一个男孩子!也许在我潜意识里,一直将父亲的去世归之于我不是一个男孩儿。因为母亲在生我之前,我已经有两个姐姐了,母亲太迫切想要有一个儿子,以此来顽强地巩固她在这个家族的地位。如果我是男孩儿,那么母亲顶多再生一个孩子,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生活压力,也不会后来由于弟弟的重病导致父亲不堪打击一撅不振而病故。但在为生计而奔波的岁月里,谁会去关注一个少女心里的苦痛与煎熬。
可是,这个一直在矛盾中挣扎的女孩子,她没有人格分裂,也没有因病魔打击高考失利而沉沦,她终究还是摆脱了心理的阴霾,健康积极地成长,并且从骨子里是很瞧得起自已的。我想这应该感谢在曾经暗淡的岁月里一直陪伴我鼓劢我的师长同学,如果说我不满意自己学生时代的生活倒不如说是我希望在学生时代更阳光一些,更美好一些。一直以来,我对我的中学时代充满了深深地感激,在这里,我撷取了我一生中最弥足珍贵的友情,也留下了青春的记忆,它始终并还将一直温暧我人生的岁月。我们曾经一起度过多么美丽的时光。一起通宵看春节除夕晚会,然后在蔼蔼晨雾中手拉手浩浩荡荡去迎接晨曦;一起看喜欢的电视节目,然后争的脸红耳赤;一起打80分,然后起内讧气得将扑克牌摔得天女散花,可下次又巴巴地约你打牌,你也兴高彩烈,一呼即应;一起读同一本书,直抒已见,把文学作品中的人物对号入座,说谁特象作品中的谁,气得被主人轰出家门,一群人不欢而散,然后第二天成为笑谈;一起比赛讲恐怖的故事,然后吓得一惊一乍;一起彻夜长谈,忘乎所以,不知所云,然后笑得一塌糊涂,这样的“卧谈会”,总有一个人会硬撑着不睡陪你聊到天亮;一起买菜自己做饭,大快朵巸,有人情不自禁说你们家碗怎么这么小,然后每逢聚餐我们就吆喝着只拿给她大碗;一起陪你长夜痛哭,听你诉说自己的受伤;一起相约着去照相,拿着从父辈那里借来的相机,找背景,排造型,在镜头前恣意张扬;拿着长辈给的优惠券一起去新建成的东山最高级的酒店吃早茶,然后就是一天美好旅游的开始,今天我们或多或少的华福情结也许就是那时候开始的吧;一起参加文学社团,周未的晚上聚在一起,迫不及待地念起自已苦思冥想的作品,期待听到一声称赞,但结果是狠狠的批评。曾经,也有过意气风发,肆无忌惮,嘻笑怒骂,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
有时候,回首往路,也会心疼那个在矛盾中挣扎煎熬的女孩儿,可谁的青春不迷茫,谁的青春没有痛!但每一次灼痛终将沉淀为一种经历,每一次过往终将成为一种滋养,成就今天的自已。越过山丘,沧海桑田,蓦然回首,青春已逝。才知道,时间是无情的,它会把青丝变成白发,把红颜变成老妪,也会在你猝不及防时给你致命一击。但时间也是温情脉脉的,它会淘尽曾经的琐碎,涤去曾经的恩怨,留下的都是一颗颗最真诚的心。那就是青春岁月留给你最大的馈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