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瓜蒌花》

                                                          第一百二十一章   钢材市场

                                                                 作者：奉法如天

                                                                  2024年1月29日

         随着国家改革开放不断深入进行，国民经济形式也逐步由计划经济模式转变为市场经济模式。但是，由于人们几十年的计划经济习惯，在主观意识方面还没有做好市场经济的心理准备，尤其新中国是在彻底推翻旧制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人们对以市场这种形式进行经济活动还有很大的抵触情绪。

        这主要是一些经历过旧政权、旧体制束缚的人们，从内心深处有一种对市场经济这种形式的仇恨，认为这都是那些不法商人偷机钻营的场所，所谓无奸不商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所以，人们只要一提到商人，一提到做生意，一定会和坑、蒙、拐、骗联系起来。

        这种原因是由于当时底层的百姓大都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教育，更不懂得经济有它自身的价值规律，这些规律是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这是经济学的原理。所以，当人们一听到国家不再直接经营，一切以市场经济的内在规律，通过价格的上下波动来自发调节市场经济时，人们的心理就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

        国家也正是考虑到人们的这些心理顾虑，才进行分级、按步骤进行放开市场的政策，这些政策表现在具体方面，就是原来由国家直接控制的有关国民经济建设的商品逐步走向市场。这主要分两步走，第一步，由国家直接控制的商品比如钢材、木材、煤炭等实行价格“双轨制”。具体讲就是一部分由国家定价，由国家控制指标，价拔到国家最需要的重点建设中去；一小部分由国家直接定价的商品进入市场由市场根据供求的变化自由确定价格。

        这样一来，一部分商人就利用国家过渡时期的这些政策空档谋取高额的利益。这其中最为明显的商品是钢材、煤炭、木材这些市场需求量大的商品。由于国家开放以后，各行各业发展的势头突飞猛进，这样，这些建设材料、物资的供应量远远跟不上经济建设所需要的速度，这就出现了大量的缺口，这些缺口所需要的物资，有很大一部分来自市场自发调节的商品，钢材便是这些诸多物资中最为抢手的物资。

        一些商人通过各种渠道，利用各种各样的关系，不惜重金获得由国家定价的计划内的物资，转手再以市场的高价卖出去，这一买一卖，不用设立办公室，只要去工商部门办一个手续，成立一个公司，还没有找到办场所，便已经刻了公章。由于这些公司没有固定的办公地点，手里总是拎着皮包，把平时获得的政府批文，领导批条，还有公司的公章等都统统放在一个皮包里面，时间一久，人们就把这些没有固定场所、地点，但又是合法开办的公司称为“皮包公司”。

        这些人一只手拎着皮包，另一只手拿着如半截砖头一样的移动电话，后来人们也把这些移动电话称为手提电话。由于这些电话和当时香港影视剧里面黑社会老大拿的电话一样，人们又俗称为“大哥大”。

         这天，在红星钢铁厂门口人山人海，大大小小的车辆排成了一条长龙，都在等待着拉运钢材。在钢厂开票处门口外，早已经被这些前来开票的商人们挤得水泄不通，有些人手里拿着票，高举着已经开好的发票，嘴里喊叫着“钢材转让！钢材转让！”

        这些人以国家定价开出票后，又加价好几倍以市场价格倒卖出去，他们不用拉一根钢筋，也无需要办理提货手续，只要一从钢厂开出平价的钢材发票，便可以毫不费力地赚到很多的钱。

        尽管这样，想从这些倒票的人手里高价得到钢材，也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也有的人手里高高举着某某领导签字的批条，嘴里也吆喝着：“谁要钢材！谁要钢材！领导批条，开票就可以提货！”

        这时，就看到一群人像蜜蜂般峰拥而至，追赶着这个人抢着要买这张批条。

        还有一些人三一群，五一伙地小声嘀咕着，正在想尽一切办法弄到钢材指标。有的人在门口等了好几天，一根钢材也没有等到。在这些形形色色的人群中，人们为了得到钢材，又没有门路，又不认识可以批条的领导，便碰运气般的从早晨四点多钟就在开票处的门口排着队，心想着可以提早排队兴许能开出钢材。

        可是，等开票处的工作人员上班后，又先给那些手里有领导批条的人开票，等到这些有领导批条的人开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就这样，一些人为了得到几吨钢材，一等就是好几天，也没有开出一吨的钢材。

        最后，实在没有了办法，还得想办法、托关系。实在不行时，就会以很高的价格购买那些有关系的人已经开好的发票。

        在开票处工作的人员，每天也会收到这些为了得到钢材的人送来的好处，有的是现金，也有名烟、名酒。在开票处办公室里，早已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名烟、名酒。一些管事的小头目，每天还可以不断的有人送点外快。

        一天，只见一个人垂头丧气的坐在一个角落里正发着愁。

        这时，走过来一个人对他说：“是不是没有开到票呀！”

        那个人说：“是呀！我都排了好几天的队，每次都是快到了，下班点也到了，还得等第二天再来。等第二天来了之后，又排了一天，还是没有排上。前面都是有批条的人先开，等他们开好后，又到了下班时间！唉！”

        这个人叹了一口气说：“看来这钢材是开不出来啦！”

        刚走过来的这个男的说：“你在这干等着，就是憨狗等羊蛋！你要多少吨？”

        坐在地上的那个男的说：“多少都行，越多越好！”

                                                                                                     写于：2024年1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