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毕业后,因为成绩全镇第一,我有幸参加县城实验班选拔考试,并稳当入选。九月初,母亲一边拿着行李一边拉着我的手去报名。
很多很多的孩子,在学校门口询问报名处。然后跟着自己的父母,怯怯的眼神,打量着周遭。他们跟我一样,是第一次来学校的新生。
我不知道的实验班居然是:全封闭式军事化管理的班级,从此我必须凡事靠自己,最快也需要一个月才能再次见到自己的母亲。而事实是学校为了锻炼我们独立能力,刚开学第一个月还往后延迟一周才放我们回去。我清楚的记得一天上课中,一个男生哭了出来,说想家想妈妈,结果班上大多数孩子开始抹眼泪。
报完名,送母亲至校门口,门口人影错杂,但是在那么多穿梭纷乱 的人群里,我无比清楚地看着母亲的背影——就像小时候与她在人群中走散后发现了她的时候一样,全世界就只剩母亲一人,其他人都是模糊的。
那年我12岁,我看着母亲清瘦的背影消失在⻔外的公路上。
十八岁,我高中毕业,决定到外面闯两个月,母亲送我到火车站。告别时,照例挥手让我好好努力。此时我与母亲一样高,跟母亲对视,能清楚看到母亲含在眼中的泪水,被她强压着。
我在检票入站的时候,母亲就站在入口外面,怕我看见她的眼泪,赶紧用背对着我,然后依依不舍的离开。而我也偷偷用眼睛跟着她的背影一寸一寸往前挪。直到她出车站门口,倏乎不⻅。
我一直在等候,等候她消失前的回头一瞥。但是他没有,一次都没有。
后来,我上大学,母亲也是让我一个人进站,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
现在,我已经外嫁他乡。母亲渐渐老去,加上有自己的事业要忙,她便不再送我。每次在家门口我坐上车她就转身进屋了,只留下一瞥背影给我。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 在车站里面,看着他逐渐消失在车站门口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安心的出去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