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回家的人
——2008年
先生常常很晚回家,繁忙的工作夺去了在我看来他应当用于家庭的时间和心力。就是在周末他也难得有清闲。而我会由于他的难得有清闲更加忙碌。
星夜回家的人,满脸是男人在社会上不得不苦撑之后的疲惫神色,全无诗情。
届时,他会三言五语说一说工作诸事,我会五语三言谈一谈孩子表现,交流之迅捷简明状如匆忙接头的两个特工。
有时候是朋友间的往来应酬牵绊男人回家的脚步,我不爱去骚扰此类聚会,任一场谈兴和酒兴横空出世,其乐融融,然后自生自灭。
记得十年前在我和先生从正式见面到具体成家的短短三个月酝酿期间,他请我吃过一次饭,去了后我看到他同时请了一桌朋友。我一边听他介绍张三李四,一边为张三李四们盛汤倒水,糊里糊涂进入了类似主妇的角色。从此以后,我努力适应也逐步适应了他的,我一个电话未必能唤回而别人一个电话一定能叫走的行为习惯。
面对我偶有的怨气冲天,先生道:“我天天在外边忙,其实心里想的是能回家里来。”
我从针头线脑锅角碗边探出一副蓬头垢面,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天天在家里忙,心里想的恰恰是能到外面去。”
星夜回家的男人也有一些无奈和苦衷,是不是守家的女人应当平心静气为他亮起一盏灯,让灯光一样稳定信赖的笑容保持下去,年年岁岁?
假如家的灯早早熄灭了,那些在星夜奔走的人该何去何从?
假如星夜也等不到回家的人,那些守望的灯又何其悲凉,形同虚设。
有些等待过于沉重繁琐,使得回家的人身心不得轻松;有些奔走意义不明,已经让等待失去了价值。
理解和需要就是源源不断的电,会使家的灯光一直温馨明亮,会使回家的人步履匆匆,义无反顾。
让我们有家可以栖身,有梦可以寄托灵魂。(20080314)